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梦阳就按着大延登的指教,有时白天,有时黑夜地在峰顶之上打坐行功。他坐在莹白的雪地上,凛冽的寒风带着哨声呼啸而过,时常把地上的积雪卷做一股股的粉尘,甩在他的脸上,身上,即便运起丹田里的热量在周身经脉中运转数十个周天,也无法抵御这几乎零下五六十度的极度严寒。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感觉到这火鲁火疃空间里的精纯至极的阴寒之气,通过自己身上的毛孔缝隙源源不断地透入进来,加入到自己的阳元之气在经脉中的运行,并逐渐地被阳元之气所炼化,储藏在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过了几天之后,火鲁火疃的晴空不再,到处都开始变得阴沉暗淡起来,寒风逐渐地收住了劲势,但漫天的雪花又开始了洋洋洒洒地飘舞。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把他们所处的这座山峰和四周的山峰,以及远处的山峦全都染做了纯白之色。即便是在深沉的夜晚,放眼朝四下里望去,都能体会到那天地间到处积雪的皑皑压迫之感。
这样的夜里,他开始感觉到了那种寒冷得无以复加的痛苦,仿佛已经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的一般。每到他感觉忍无可忍之时,就会体察到一股股热浪自后背处的风门、大椎等穴涌入进来,参加到自己本身气血在经脉中的运行,逐渐地把那无法抵御的酷寒之意渐渐地推出去。
他知道,那是师父大延登在以太阳真气相助自己抵御这变态的空间里的严寒,同时加速对周围至精至纯的阴元寒气的吸纳、炼化和收容。
这场大雪一下就是七八天,使得这峰顶的高度几乎增长了一丈。随着内息的不断深厚和行功运转的愈加自如,他逐渐地仅凭自己的力量便可以跟那外界的酷寒相抗衡和对接了,并把那不断涌入进来的阴寒能量征服、控制,化为己用。
大雪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一层一层又一层,渐积渐多,渐积渐高,终于把他整个儿地埋没起来。刚开始时看上去还像是个雪人。但这个雪人随着雪量的不断加大,慢慢地变得臃肿起来,到后来完全失去了雪人的形象,远看过去,直如一个坟包相似。
大延登看了看四围阴沉的天色,看了看漫天飞卷而下的雪花,又看了看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被大雪埋没的如同一个坟包也似的徒儿,心中默默地思索了一阵,缓缓地点着头自言自语道:
“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家伙看起来笨头笨脑的,没想到吃苦的能力竟然如此奇佳,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哪里能够想得到呢?这等天赋他自己并不晓得,旁人也不晓得,若不是机缘巧合地撞在我的手上,这一生只怕也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蹉跎过去了,岂不是一桩极大的浪费?
禀赋既佳,又遇上了这等几十年不遇的恶劣天气,看来此行提前好几天就能功成圆满了呢,这家伙到时候怕是直接就能获得少阴的第一重境界初履霜。这样的机遇就连我年轻时那会儿,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偏偏让这个傻小子给撞上了,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哈哈哈……”
大延登于年轻之时,为了修炼太阴真气而在这峰顶上逗留了达一个月之久。可能是他在此之前已经练成了太阳一路真气的缘故,修炼太阳真气的经验用在这太阴真气的修炼上,却是格格不入,走了个好大的弯路,才在师父的指点下重新步入正轨,因而本来应该二十几天便可扎牢的根基,却是拖了一个多月方始告成。
而张梦阳则无这样的波折,一上来便按着大延登的指点努力做去,既无先前不相干的经验的打扰,又有天公作美的恶劣天气保驾护航,精纯的阴元寒气在这火鲁火疃山中蕴蓄得极其饱满,非常有利于张梦阳的吸收存储。
大延登清楚地记得,一百多年前,在那一个多月的最后几天里,自己接连数日不吃不喝,只感觉身上不冷反热,浑身的内息畅通无阻,奔流迅疾,精纯的阴元寒气完全被自己体内的阳元之气所包容,两者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处的极其融洽和谐,仿佛天地自然生成的一股纯洁的精力一般,身心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畅快,仿佛在经历着一个甜美的梦,不知时间流逝的迅速。
虽然如此,只要日后需要,随时都可以把这股阴寒之气从那和谐的气团中剥离出来,用在战场上的伤敌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