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听了这话,没有回头,只站在那里略微犹豫了一瞬,说道:“不错,除了陛下,如今任何人我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就莫让别人来搅扰我了多多,就算是姐姐我求求你了。话不多说了,我得赶紧过去了,陛下的中觉应该快要睡醒啦。”
说完了这话之后,李师师便轻移莲步,摇摇摆摆地走远了去了。
钱多多见李师师真的去了,站在当地愣了会儿神,自言自语地说了声:“明明是冰雪聪明,偏偏给我在这儿装傻充愣,给我扯东扯西的,我就不信你真的记不起他来。”
说罢,钱多多将娇躯一拧,快步朝着另一面的山坡走下去了。
看着两个女人都已经离开了,张梦阳方敢从粗壮的树干后面转过身来,迈步走了过去,站在她们两人刚刚所站的位置上,只闻遗香犹在,而佳人却已离开,顿时心潮起伏,往事一段段地从心海的深处升浮起来,搅扰得他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
他记得在被钱多多困在汴京皇城里之时,浑身烧热得厉害,任何发散的药物服下之后都不见效果,最后竟至性命垂危,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那时候,就是师师趁着夜深,自御香楼后面的秘道之中潜入了琴语轩里,向钱多多质问把自己藏在了哪里,钱多多慌乱之间答非所问,甚至还试图遮掩,结果被师师给狠狠地扇了个嘴巴。
刚才钱多多提醒她“曾经为了他,你还打过我一个嘴巴呢”,应该指的就是这件事吧?按说多多这么讲,实在是已经提醒的够到位的了,可为什么师师还仍然要假作不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把自己给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他站在这里傻傻地呆想了半晌,不知时之既过,心里头满是难言的酸楚和迷茫,只觉得如今的李师师虽然与他共处在一个岛上,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然而在此刻的他看来,他和她,却是已经变得前所未有地遥远了起来。
他想沿着李师师的去向,去找她当面问个明白,问她为什么把自己看的如此一文不值,自己和她口中所说的周邦彦等人相比,在她的心中到底算是个什么。
想到这里,他便迈步朝刚才李师师所去的方向寻了下去。
就这么一直朝下走了约摸半里多地,两边除了光秃无叶的树干之外,便只是一些深绿的松柏之属,再不就是些裸露在荒草之外的青石,除却这些,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儿来,也不知刚刚才下来不久的师师,此刻究竟是到了哪里。
又朝前走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就看到了浅绿色的湖水,随着缕缕的东南风,轻轻地拍打着近处的沙岸。
他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沙岸和近处的草地之上,根本辩不出可供人走的路径,猜不出师师走到这里,究竟是朝左还是朝右去了。
他用左手和右手剪刀、锤子、布地较量了一回,结果右手三局两胜,打败了左手,便转身朝右侧里摸索过去。
由于心中只盼着见到李师师,只顾着抬头向远处观瞧,根本没有顾及到脚下的路径,在左侧的林中走上了没有十米,就不小心被隐在草丛里的一根手腕粗细的树干给绊了一跤,一个立脚不住,往前猛地一跌,随即摔了个狗啃屎。
所幸脚下的枯草身后,摔在地上也不觉得如何疼痛,随即一骨碌便爬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身子站直,就觉得一阵香风袭来,眼前陡地一花,一个身穿雪白狐裘的绝美女子,手持着一把匕首指在了他的胸膛处。
张梦阳先是吃了一吓,一看这女子的容貌,立即便又是心中一喜:“啊,师师……是你,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