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沉默。
立在半悬空的嘉业地仙仿佛变成了泥塑雕像。
好半晌,他似是重新活了过来。
地仙伸手轻轻地抻了抻衣领,而后不顾两界山前凄厉的喊杀声音,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任由那煌煌道音将一切压下。
“自古以来,东土蒙昧,盖因无有智之人,以传仙道,以显玄妙。故需彰之以道德,以灵慧”
又是一段冗长的赘述。
洞府中,柳元正的神情颇有些无奈。
只是说话之间,两界山前,又是百余修士喋血其间。
正此时。
却听得嘉业地仙话锋一转。
“故有今日一劫,实乃为东土革故鼎新之相,盖其缘由,此其一者,伤仙宗道子,手段卑劣,以使禅宗诸修义愤,要讨公道。”
说话间,两界山前,一道玉霞升腾而起,陡然间灵光兜转,显化出正瑜道子的身形来。
遂见道子立在半悬空,脸上无喜无悲,只是遥遥地朝着地仙先是一拜,而后又朝着宗门诸修士一拜,最后朝着侧旁诸位禅师一拜。
如是三拜之后,余者亦是不言,只是默默地回了一礼,仿佛无声息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原地里,嘉业地仙点点头,继续开口道。
“此其二者,伤友宗有道真修,欲害其性命,以使友宗道子愤懑不已,此举殊无情理!自有吾宗代为主持公道。”
煌煌道音传开。
山顶洞府之中,柳元正只是心中冷笑。
到底是七窍玲珑的修士,又岂能被嘉业地仙这三言两语给安排了?
一念至此,等少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却久违的露出的憨直的笑容。
他撩袍端带,缓步走出了洞府门户后的阴影,迈着温吞的步伐,站在山巅,恭敬的朝着不远处的嘉业地仙躬身一拜。
正此时,地仙话中余韵已尽。
嘉业地仙正巧也回转过身来,神情似乎和煦的望着少年这里。
随即,便听得少年不大清朗,稍有些沙哑,似乎刚痛哭过不久的声音响起。
“弟子五雷仙宗此代首席道子元易,再三敬谢!感念地仙前辈厚德,以彰玄门法度森严,以显两宗手足情谊”
说话之间,少年声音颤抖。
众目睽睽之下,已然失声!
随即,柳元正低下头来,捻起袖袍一角,似是在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半悬空处,嘉业地仙无声长叹,似是与少年共情。
如是数息时间,方才见少年又再度抬起头来。
“晚辈失礼了,万望前辈恕罪。”
一时间,嘉业地仙笑的和煦。
“善道子,情真意切,何以论罪?”
话音落时,柳元正这才如蒙大赦,整个人眼见得松弛了下来,规矩得不能再规矩。
“到底是教前辈见笑了,方才您口中所言有道真修,实则本是晚辈入宗之后,拜师之前的开蒙恩师,瞧见老恩师这等遭遇,弟子一时间焦虑,已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做些甚么才好。
当真万幸,竟有前辈愿意站出来,为晚辈,为吾宗主持公道,何其幸也,这才一时间七情上面,诸多失礼。可是说到底,元易不过是一寻常弟子,又能做得了甚么呢?唯以一腔血勇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