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罢,说了半天,你果然还是个愚钝的。”
听得此言,庄承平反倒是猛然间抬起头来。
“这——!”
“一切都追本溯源去看,从你有了所谓一击制胜,定鼎优势的念头的时候,从那一刻起,你就是在小觑天下人,怎么?是有仙君圣人给你当老师?还是有紫霄道域给你做底蕴?滚滚红尘里,这一世,是人是鬼都在争渡,谁敢说定胜?
凭你?真把同代人都当成猪猡看了?还是以为为师这一代经历过数度量劫的人,都已经老去了?即便你也是天骄妖孽,有这样的才情,可与彼等同列,但正因为如此,你看轻他们,小觑他们的同时,岂不也是轻贱了自己?这不愚钝么?”
轻飘飘的一番话,登时教庄承平惊惶的脸色变得煞白,再无一丝血色。
好半晌的沉默,庄承平方才艰难开口道。
“谢过师尊教诲,若非师尊指点,弟子险些便这样行差就错……”
“重修道途罢。”
“师……师尊,何以出此言?”
面对庄承平的追问,柳元正并没有径直开口,他先是将怀中的御雷狮子犼幼兽缓缓抱起,放在了宽大的书桌上,紧接着,这才施施然站起身来,几步慢走,驻足在庄承平的近前,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庄承平,似是要看进他的道心里面去。
“我大约真的不是一个好师父,说是衣钵传承,交到你手里的,也不过是几部书经,不过是一篇又一篇冰冷的文字罢了,到头来,与你寄予厚望,这长生路上的每一步,反而都要你自个儿艰难的去走……
恍惚间,为师似是又回想起收你为徒的那个冬天了,再至于今日,你我师徒父子,却没交过一天的心,等我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你一身道法也只修到了身上,却没修进心里去!这曾是紫泓长老教给我的第一课。
要说法力之雄浑,炼气期也好,筑基期也罢,你都远迈为师昔年同境界,可为师昔日,以道心驭法,而你今日,却是为法力所累,功衡,你已经走在一条歧途上面了,回头罢,如今回头,一切还未晚。”
话音落下时,不等庄承平这里再有甚么反应,柳元正已经一掌印在了他的气海丹田处。
轰——!
恍惚间,似是有大道雷音自书房中响彻。
登时间,庄承平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的看向柳元正,一双明眸已然泛起了血丝。
雄浑的法力气息自他的身周涌动,紧接着,复又从初入结丹境界一点点衰弱下去,最后,竟与寻常人无异。
再看去时,柳元正那手掌已经隐在了袖袍之中,他的面容自始至终平和,仿佛做了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仍旧在直视着庄承平。
“这一番话你听没听进心里去,已经不重要了,我做不到紫泓长老那般的春风化雨,师徒父子本也是天底下恒久的魔咒,你若是恨我,便就恨我罢!
这页金纸雷经你拿走,为师的全部衣钵,便也就都传到你的手里了,我全部的教诲,也都在这一页纸上面,好生参悟罢,能得多少在你自己。
大世之初开,与你没有关系了,即刻起,我要你闭关金章院竹楼,冲入结丹境界之前敢出来,废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