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的语气很沉重，但神色却很平静。

叶少川大概能明白对方的心态。

毕竟盘古幡乃是先天至宝，就算三界六道都毁了，大不了圣人教主重开天地，再造生灵，对它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先天至宝虽不如圣人教主般不朽不灭，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毁灭的。

在洪荒仙界的历史中，自鸿蒙未判，混沌虚空，到后来的三界六道，诸圣林立，还从未有先天至宝被毁灭过的情况。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先天至宝也是规则加持的产物，论及坚固不坏，或许还胜过圣人教主本身。

所以，对于三界六道毁灭，盘古幡固然感到惊惧，却算不上害怕，因为这不会对它本身造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当时器灵还未诞生，仅那一点的灵性，要说存在害怕恐惧之类的情绪，那也是不可能，眼下的情况只是诞生后重新回忆才有的情绪。

他并没有打断器灵。

器灵继续道：“当时，我尚无意识，只是按照元始天尊的意志不断地爆发力量，完全不知疲倦，直到彻底安静了下来，那是死一般的安静……”

“嗯？”

叶少川目光一动：“圣人大战分出了胜负？”

器灵摇头：“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无法感知元始天尊的存在，也找不到其他圣人教主的气息，一切都重归混沌，似乎是鸿蒙未判之时。”

“三界彻底毁了？“

叶少川又问。

器灵再次摇头：“不知道，或许毁灭了，或许没有，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多久我也没有概念，1直到无尽的光芒从天而降，那是规则的力量。

规则的力量破开了一切，摧毁了死寂，如太阳升空，光芒万丈，彻底照亮了黑暗，每一个角落都似乎很熟悉，也很陌生。”

叶少川静静的听着。

器灵道：“我在黑暗中漂流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劫后的仙界，但依旧没有元始天尊和其他圣人教主的气息。”

叶少川忽然问：“你当时已经诞生了意识？”

器灵看了他一眼，道：“并没有。当时我还是朦胧的灵性，因为有元始天尊的印记在压制着，根本没有诞生意识的可能。”

叶少川一想，也对。

无论元始天尊是否陨落，其留在盘古幡内的印记只要还在，就会一直压制着盘古幡的灵性。

众所周知，一个仙人如果陨落，其留在宝物中的印记则会逐渐消散，甚至境界低微的，在陨落的一刹那，印记就消散了。

但强者则不同。

到了大罗金仙之境，已经初步涉及了天道规则，印记已经带了不朽的特质，就算本人陨落，印记也能存活很长的时间。

最典型的便是东皇太一。

洪荒之时，太一陨落于巫妖大战之中，可其留在混沌钟的印记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强大，雄踞混沌钟内，竟有诞生灵性的趋势。

而先天至宝一旦诞生意识，非圣人教主级别的存在想要将其抹杀几乎不可能，就像当初叶少川为了抹去混沌钟内的东皇太一印记，耗费了不知多少的力气。

那个时候，混沌钟还并未真正诞生意识呢，只是有些许的本能，本能的抗拒被任何存在炼化。

要是混沌钟达到了现在盘古幡的程度，拥有了自身的意识，以当时叶少川的实力，是绝不可能将其抹去并且炼化的。

所以，不管元始天尊是否陨落，以其圣人教主的实力，留在盘古幡内的印记是不可能消失的。

而且按照趋势，随着时间的变化，灵性会越来越强，直至诞生意识，不再是一件灵宝那么简单，或者说已经成了一个智慧生命体。

就像眼前的盘古幡，在失去了元始天尊的掌控之后，哪怕是有印记压制，灵性也越来越强，最后与印记融合，诞生了意识。

诞生了意识的盘古幡，看似融合了元始天尊的印记，实则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哪怕是元始天尊再次出现，也无法驱使它，除非抹去意识，重新炼化。

亦或者如叶少川这般，在意识体内留下印记，让对方臣服。

只是一般来说，强者都愿意选择前者，因为只有抹去了法宝的意识，法宝使用起来才如是臂助，运转毫无滞碍。

若是保留意识，哪怕意识选择了臣服，也可能在关键时候出问题，这种情况下，还要分一部分力去镇压器灵，就很麻烦了。

不过叶少川倒是不在意这个。

他有足够的底气能够压制住器灵，使其无法变化。

正是有这种底气在，他才愿意留下器灵，而不仅仅只是想从器灵这里获得想要的东西。

“规则的力量降临，几乎笼罩住了整个世界，我当时虽未诞生意识，却也知道躲避，只是被莫名的力量束缚着，我一面与其抗衡，一面遁入虚空，然却始终无法将其摆脱。

如此这般，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我才诞生意识，这才知道那莫名的力量是一节不知来历的骨头，诡异的是其中竟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这些年来，我默默地积攒实力，与那骨头抗衡，一面窥探这世界，本打算挣脱了束缚后离开此地，但是突然间又天降规则之力欲要将我封禁。”

器灵继续说着，满脸无奈之色，叹道：“真是可悲，生来之后便一直困于此黑暗之中，一直未曾出去见过世面。”

叶少川并不为所动，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此界不是仙界？”

器灵道：“我虽出不去，但旁人却能进来，这些年进入此间的水族并不少，其中不乏神祇，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以外，绝大多数都已被我灭杀。

而从他们口中，我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再不复当年仙界，心中也自松了口气，毕竟不是仙界，便也不再受元始符诏。”

叶少川了然，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如何来到这方世界？”

“不知。”

器灵点头，道：“黑暗蒙昧之中，我漂流太久了，或许横渡了时空长河，从破败的仙界误入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