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因为希腊独立战争的战火,大部分希腊地区都出现了严重的动荡,宗教人士自然也不能免俗——连年的滋生了血仇,民族对立也立刻变成了宗教仇杀,希腊人屠杀sl和ysl宗教人士,土耳其人也原样奉还,两边仇杀之下大批教士遇难,剩下的也只能东躲西藏,唯一算是保存完好的,就是现在还处在独立军政府控制下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了。
所以,按照理论上来说,如果希望举办这样一个宗教仪式,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艾格隆通知一下自己的盟友,然后从伯罗奔尼撒半岛找一个高级的东正教牧师来为海黛主持洗礼改宗仪式。
可是艾格隆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不,神父,我认为我们不能采用这个办法。”他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神父的意见,“这不仅仅是一个宗教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政治问题,所以我们不能完全从宗教上来考虑。
海黛未来将会是女大公,她名义上的领土,就是我们要建立的约阿尼纳公国。海黛是我买下的,这个国家是我从无到有一手创建的,它也理应全部由我们的人来掌控,和未来的希腊王国不能有任何统属关系,哪怕是宗教意义上的统属关系也不行。如果我们今天从我们的盟友那里找一个东正教的教士作为施洗者,那无异于承认海黛是希腊人皈依于上帝脚下的,约阿尼纳公国也在宗教上归希腊牧首区……我们不能给人以这种印象。”
神父犯下如此失误,并不是因为他没有政治敏感性,也不是因为他考虑不周,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此时,巴尔干半岛的所有东正教徒,都归属于留在伊斯坦布尔的普世牧首领导,然而普世牧首却自甘为苏丹的臣民,反对希腊的独立战争,希望自己所统辖的东正教徒们继续和之前几百年一样继续服从苏丹和帝国。
所以在希腊人看来,普世牧首无异于背叛了希腊和东正教,他们对此心怀怨恨。
在现在这个时刻,这种怨恨并没有激发出什么乱子来,毕竟希腊独立战争还没有结束,然而艾格隆却知道,他们之间的决裂已经为期不远了。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希腊王国刚刚独立不久,希腊正教会就和留在伊斯坦布尔的东正教普世牧首分庭抗礼,不再服从对方的管辖,两边也就此分裂。
而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希腊正教会也不遗余力地强调自己的正统性和合法性。
正因为如此,如果让希腊正教会的人给海黛施洗的话,那就让未来的约阿尼纳女大公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希腊正教传人,在政治上艾格隆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
虽然他现在是希腊独立军的盟友,虽然他带着人在为希腊独立事业挥洒热血,但是他的利益是不容侵犯的,他也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未来对约阿尼纳公国的权益——至少在他自己这一代人之内。
所以,法利亚神父的建议不管再怎么合理,他也不想要采用。
虽然老神父看不出艾格隆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从艾格隆斩钉截铁的态度当中,他也看出这是陛下不容置疑的意志。
作为一个谋臣,他不能违抗这种意志,只能改变自己的思路,想办法让陛下的意志贯彻下来。
“您不愿意让希腊正教会的牧师为海黛施洗的话,那么……我们只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寻找牧师来干这事儿了。”又思酌了片刻之后,神父轻声说,“现在希腊人是您的盟友,而且仰赖您的帮助,他们应该不会多说什么;如果,那些对您心怀不满的外国人,比如俄国人,他们可能会质疑这样一场宗教仪式的效力。”
“他们爱怎么质疑就怎么质疑吧,我不是为了讨沙皇欢心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艾格隆断然回答。“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地步,我们并不能再考虑其他人怎么想了,只要我们认定海黛的改宗合法,那么它就是合法的——其他人有再多意见我们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眼见艾格隆的意志如此坚决,神父虽然犹豫,但是也不敢再多劝什么了。
他又运转自己已经苍老的头颅,仔细地为艾格隆思考着。
“如果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足够好用的东正教士,那么我们不妨把排场做大一点……这样见证人很多,也有足够的合法效力,我想没有人会反对让一个基督教公国诞生在一片由sl所统治的土地上……”
“这一点倒是可以。”艾格隆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我会操办一场盛大仪式的,届时我还会邀请我们的希腊盟友来做见证——他们既然看到了我的态度,应该也知道要怎么办。”
说到这里的时候,法利亚神父又想到了什么,“如果我们能够从罗马找来一个有分量的宗教人士,比如一位红衣主教来观礼,并且作为见证人,这应该也足够具有说服力了吧?”
艾格隆眼睛一亮,但是又有些狐疑,“这是一场东正教改宗仪式,罗马教会的人有什么兴趣参加呢?”
“东正教和天主教本来就是一家嘛……”法利亚神父狡黠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睁眼说瞎话,不过身为一个政治家,最重要的技能本来就是睁眼说瞎话,“教皇和那位红衣主教拿了我们那么多钱,而且红衣主教还身为我的好友,如果我们需要他们帮这个忙,他们会考虑的——再说了,让基督的荣光感召一片曾经被污染过的大地,哪怕身为天主教徒,这也是一份荣誉,对吧?”
艾格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
教皇和红衣主教拿了他的重礼,并且多次为他鼓吹,如果他提出类似的请求的话,他们也应该会欣然前来的——反正,也只是当个见证人而已
而如果有他们的在场,想必也没有人提出什么问题了,对教会来说,这也是一次胜利。
虽然艾格隆在神父面前说得硬气,但那只是为了坚定自己手下的信心而已,在内心深处,他当然也有些顾忌。
毫无疑问他跟罗曼诺夫家族有新仇旧恨,沙皇绝对不喜欢他,如果他落到俄罗斯人手里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艾格隆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相反他知道应该怎样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