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诗诗挨打一事,宫中再无人敢招惹容萱,虽说不少人都嫉妒地发狂,等着看她跌下泥潭之时,但在明面上,所有人都对容萱毕恭毕敬,就连太后也不愿再同她正面冲突。
再者太后娘家这几日频频出事,让她心烦不已,诗诗想讨好太后的计划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诗诗心焦不已,总觉得容萱要在她生产时害她,自然夜不能寐,精神越来越差,数日后,铃兰发现她衣裙见血,急忙请来李御医。
李御医神情凝重,诊脉后道:“请娘娘恕罪,小王爷已经……已经胎死腹中,微臣无能为力。”
“什么?”诗诗惊叫出声。
铃兰更是一把抓住李御医质问,“你不是一直在为娘娘保胎吗?小王爷怎么可能出事?你胡说!还是你做了什么?”
李御医恼怒道:“微臣奉皇命保护小王爷,自问尽心尽力,你如此质疑本官是何道理?本官这便向皇上禀报此事,请众太医一齐问诊,看是否是本官之错。”
李御医理直气壮,拂袖要走,被诗诗高声喝止。
她紧盯着李御医道:“你若敢把消息泄露出去,本宫死也要拉你全家陪葬,听到没有!”
铃兰不解,“娘娘?这是为何?该马上找众太医来啊?小王爷这几日很乖,说不定他没事……”
“不可能。”龙子胎死腹中是大事,让诗诗格外冷静,这才发觉了近日胎儿的异常,“本宫怀太子之时,越到后期胎儿越大,胎动也越大。而今,小王爷先是过分胎动令本宫几日难安,之后便无声无息。他不是乖,他是已经胎死腹中了。”
铃兰踉跄了一下,若是这般,那胎动剧烈那几日不就是小王爷在求救?可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猜疑皇上为何不来,在为宫中变动心烦,是他们的疏忽,害死了小王爷!
铃兰转头看到李御医,扑过去打他,“你怎么做御医的?你每日熬的什么药?如何能令小王爷出事?”
李御医将她一把推开,“本官尽心竭力、问心无愧,当初就日日强调娘娘要心宽静养,否则龙胎不保,错不在本官,你可叫所有太医验证!”
“够了。本宫说过,此事不得外传。”
“娘娘?”铃兰不懂,这么要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皇上呢?
诗诗看向李御医,“本宫要你配副药来,令脉象如中药小产一般,可能做到?”
李御医面色大变,跪地求饶,“这……娘娘,这是欺君大罪,本官万万不敢,还望娘娘饶命!”
“若你不肯,本宫便要皇上灭你满门!”
李御医伏在地上,竟有些庆幸李家满门都在聂家手中,宫中这些事,无论哪一件查到他头上,都不会连累他的家人了。比起他们,他竟是更信得过聂家,信得过开国有功的那位聂老将军。
是以,李御医装了半天恐惧抗拒之后,勉强应了下来,第二日便将配好的药交给诗诗。
诗诗早已对铃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这一胎就这么没了,上次滑倒没查到幕后之人,只能算到她的头上,怪她护胎不利,尤其她脉案上又是多思多虑,胎死腹中绝对是她的大罪,丽云宫真会变成冷宫也说不定。
容萱正等着揪她小辫子,她不能给容萱这个机会。再说,孩子就是容萱害的,她当然要找机会报仇。像皇后小产那次嫁祸给容萱一样,她也可以嫁祸给容萱,在万寿节宴席上当众嫁祸,看这次容萱有什么本事逃脱罪责。
到时众目睽睽,事情闹大了,就算皇上碍于聂家的威势,也必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这件事,李御医自是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容萱了。
诗诗对此事安排得极为隐秘,连身边的几个钉子都没探查到,她们只觉得风雨欲来,要发生什么事。皇后得了信,便故意同皇上提起要将宫权分一些给容萱,让容萱负责万寿节之事。
历来宫中争斗都与地位权力相关,哪个宠妃不想夺权?殷治觉得最近宫中过于太平了,皇后、贤妃、德妃都不愿争斗,兴许有了权力能重新斗起来,便道:“让贤妃与德妃共理万寿节之事吧。”
分一份权力给贤妃虽不是皇后所愿,但想着这次能一举扳倒德妃,她心甘情愿给出这份权力。
皇后找来容萱和贤妃,开门见山说近日时常头疼,有心无力,想将万寿节之事交给她们。
没等她说后文,容萱就懒懒地道:“没兴趣。只这一件事?那本宫回了。”
皇后见她起身,脸一沉,“德妃!你这是什么态度?”
容萱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凤钗,笑道:“本宫就算在端康面前也是这样的态度,皇后娘娘不满意,可以去向端康抱怨,至于训诫就不必了,端康金口玉言,许本宫不守规矩。”
“本宫”二字拿到皇后面前来说,根本就是在羞辱她!还有那一句一个“端康”,是皇后根本没资格叫的字。更别提那根凤钗,那是皇后才能戴的,皇上竟然给了德妃?!
皇后几乎双眼冒火,更想将宴席之事交给容萱,看容萱在宴席上倒大霉,她深吸口气,硬邦邦地说:“德妃入宫多年,又与皇上青梅竹马,论资历、论情谊远超其余妃嫔,理当做个表率,才称得上‘德’之一字。本宫知道德妃身子弱,可自行选人从旁协助。”
她故意用封号激将,又用安排人手诱惑容萱,表明了掌管宫权的好处,她不相信容萱会推辞。
但容萱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本宫怎么觉得,皇后娘娘一定要本宫管事?”
容萱上下打量着皇后,等皇后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轻笑道:“端康封本宫为‘德妃’,本宫有何称不上?那些琐碎之事烦人得很,本宫可不愿受累,皇后娘娘素来能干,就能者多劳吧,若是身子弱,可选人从旁协助。本宫乏了,先走一步。”
旁边的绿萝快速而轻柔地为她披上斗篷,容萱就这么丝毫不给皇后面子地走了。
贤妃刚刚看她们斗嘴,还想着该在什么时候开口才能同容萱站在一边,没想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容萱都走了。她对能拿到宫权是高兴的,这些年斗来斗去,她一个有儿子的妃子还能求什么?不就是宫权吗?如今终于能拿到一部分,她真的满心期待。
可有了容萱这一遭,她莫名不想要这宫权了,就感觉……很不值钱的样子。
于是她也起身道:“皇后娘娘,德妃说得对,娘娘身边能人众多,很不用找我们帮手。这上头管事的人突然换了,兴许还会出乱子呢,皇上三十而立,此次万寿节可千万不能疏忽,就请皇后娘娘多担待了。”
万寿节一定会出事,跑了一个德妃,皇后怎么可能允许贤妃也跑了?对贤妃,她就严厉多了,当即表示一定让贤妃掌管万寿节当天的事宜安排,包括入宫人员、各处摆设、人员调动、宴席等等。
贤妃心里是大大的不痛快,因着容萱那句话,她也觉得皇后有非让别人管事的意思,怎么都透着诡异。忽然间,她想起王修仪藏了布娃娃那件事,这么久都没动静肯定是要选万寿节当日爆发了,莫非皇后和她一样知道了这件事?
贤妃装出不服气的样子,指责皇后不敢逼迫德妃,就来逼她,总之她没管过宫里的事,要接也只接宴席和摆设,人员调动那么麻烦的事她说什么都不接。
皇后最想推出去的就是宴席,既然贤妃接了,那其他就好说,她还在心中骂贤妃蠢,人员调动就算出点小事也无伤大雅,有机会安插人手才是实惠啊,这次她就等着德妃和贤妃倒霉了。
万寿节将至,宫中喜气洋洋,终于把前阵子压抑的气氛给冲散了。容萱在永秀宫养身体,又不常出门,宫妃和宫人们发现他们很少能碰到容萱,也没被容萱为难过,对她的惧意也渐渐减少,还庆幸这位宠妃同历史上的比起来真算善良了,要是换成那种狠毒的主,恐怕大家都要跟着遭殃。
于是永秀宫的宫人在宫中行走,其实人缘还挺好。大家都想结个善缘,说不定将来永秀宫再次大换血,他们还有机会挤进去,那这辈子就无忧了。
后宫一片平静,只有太后越来越心烦,她不明白,她娘家的地位因着她水涨船高,根本没人敢去为难,为何发生了一连串倒霉的事?她和皇上说了,也叫人去盯着查了,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她只好叫家里人多去烧香拜佛,自己也没事就去小佛堂念念经。可若信了这个,不就说明她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罪神仙,这才糟了惩罚吗?太后是不可能信这个的,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啊。
她等了几日见家中还是那般,终于坐不住了,叫人去寻皇家寺院最灵的那位大师,听闻大师在闭关研读经书,她也命人务必将大师请出山。但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师说时机未到,不肯出山,要等上几日才行。
皇家的权力毕竟凌驾于一切之上,太后觉得,要她等这么几日都是对方太不懂事了。不过到底是本朝有名的大师,德高望重,她还是愿意给大师这个脸面,焦心地等待数日。
殷治三十岁生日先到了,万寿节,众臣携家眷入宫为皇上庆贺。贤妃往日没注意过,如今见来了那么多人,不由得庆幸推掉了人员安排那些事,不然这该有多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