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切安排好之后,还抽空去了永秀宫,看容萱要穿什么赴宴。宫中最高位份的就是皇后、容萱和她,总不能那两个都高贵万分,就她打扮得逊色吧?
容萱听了她的话笑道:“我啊,就随便穿穿,绿萝,都拿出来给姐姐看看。像姐姐这么好看穿什么都一样,不必为这个烦心。”
贤妃笑起来,“往常怎么就没发现和你一处说话这么舒心呢?你可真会哄人!”她起身看了容萱要用的衣裳、首饰,都是华贵的,但不是奢华过分的,应该正好能凸显出容萱的美,很符合宠妃的身份。
这下贤妃放心了,也准备回去打扮一番等着赴宴。谁知容萱突然说:“装扮上我倒没什么想争的,但座位上,我要坐在端康身边。”
“什么?”贤妃猛地回头,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坐皇上身边?那是皇后的位置!”
“让她坐太后身边啊,我和她一左一右,正好。”容萱端起茶敬贤妃,“姐姐可看见她那日的威风了,她一直就想把我们踩下去呢,你我要齐心协力,日后才有扶持大皇子的机会啊。”
贤妃心想那日没见皇后有多威风,就看见容萱在那威风了,但大皇子的事就是贤妃最看重的事,容萱终于又提了这件事,她也该表现出她的诚意。贤妃一咬牙,就命人去重新安排了座位。
反正皇后怪罪下来,也有皇上在那顶着,她就不信皇上会说什么不满,大不了她禁足几日,把这点权力再还回去喽。
开宴前夕,容萱去了殷治那里。
每年这时候殷治都会去宁安宫,和皇后一起陪太后出席。这次皇后和太后等了又等,只等来殷治和容萱出发去寿宴的消息,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只得出发。
等待多时的大臣与家眷,看到上首有四个座位都十分不解,等到皇上出现,他们更加不解,怎么今年是皇上与德妃携手而来的?
殷治牵着容萱的手,淡笑着叫大家平身,走到上首。
容萱对他一笑,轻声道:“今年是整寿,我要挨着你陪你一起过,坐吧。”
“萱儿,别胡闹了。”殷治有些恼怒,脸上的笑意都虚伪了很多。
容萱拉着他走过去坐下,有点不高兴了,“今日我还为你准备了难忘的寿礼,怎么你一个座位也吝啬给我?那我干脆退席算了。”
众目睽睽,虽然别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他们若再纠缠,那就是让所有人看笑话了。
殷治深吸口气,笑着拍拍她的手,默认了她的位置,这让不少人倒吸一口气,尤其是皇后的娘家人都开始慌了。德妃与皇上并肩而坐,那皇后呢?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是和皇上离心了吗?
其他人也在猜,上次宴席还是立冬的时候,那时大臣们没有入宫参加,但消息灵通的也听说了那日皇上为德妃训斥了皇后,后来德妃病了、太后发怒差点弄死了德妃,都是因立冬那一日的冲突而起,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是德妃大获全胜。
如今又发生了什么?皇后难道要被废了?也对,皇后无子不能再生,德妃却有太子傍身,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废掉皇后立德妃为后就是名正言顺,那聂家真的就要实力通天了啊!等太子即位,聂家成了皇帝外家,还能昌盛好几代。
有心思活的人已经决定要讨好聂家,连梁家都觉得若容萱愿意扶持大皇子,那他们也愿意扶容萱做皇后。
殷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把安排座位的贤妃骂了个半死。早知道他就将宏图大业告知贤妃,叫贤妃老实点别掺和进来,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他添乱!
这时皇后扶着太后来了,两人看到容萱的位置都变了脸色,太后本就心烦,见状忍不住就想发火,还是皇后及时握了握她的手,悄声道:“母后,让皇上过个舒心的寿辰吧,凡事日后再说。”
太后这才想起皇上对她已经不如从前,若她贸然毁了皇上的寿辰,怕是母子关系更为紧张,她娘家出事还要让皇上多多提携呢,便叹息着说:“委屈你了。”
皇后低下头,又抬起头微笑落座,让众人看到她皇后的风度。但她置于袖中的手早已攥成拳,掐破了掌心。
这该死的德妃!她今日就看德妃怎么死!
皇后目光一扫,看到大腹便便的诗诗坐在王修仪旁边,离贤妃不远,是很靠前的位置。此时诗诗的表情很不好看,偶尔还会瞟一眼皇上和德妃。皇后不由得一笑,嫉妒就好,德妃这一出可谓是将诗诗的嫉恨全激发出来了,那她就不怕诗诗会反悔。今晚,她就看德妃怎么死!
寿宴上一片歌舞升平,众位大臣与皇室子弟也都送出贵重的寿礼。容萱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送礼,主要看那些皇室子弟哪个俊俏些,在识海中打趣聂容萱。在众人看来就是德妃与皇上并肩而坐,得意得很,心情都显而易见得好。
聂贤担忧地看了一眼诗诗,再看容萱就忍不住痛恨,只觉得秦氏生的儿女都惹人讨厌。聂峰在家中对他多次不敬,容萱在宫中也完全不按他的心意做事,如今猖狂得意还欺辱诗诗,他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聂贤一口喝光了杯中酒,在这一刻下定决心,一定要往上爬,拿聂家的势力跟皇上卖好,只求官位权势,做诗诗的依靠。只要皇上愿意,他甘愿做皇上手中那把刀!
众人心思各异,但看起来居然和谐得很、欢乐得很。殷治还叫人给容萱加了菜,当众笑问:“萱儿不是准备了令我难忘的寿礼?是什么?”
他故意的,容萱那里有什么东西他最清楚,最近容萱又没出宫淘弄宝贝,哪里拿得出令人难忘的寿礼?只要寿礼不及其他人,就算他表示喜欢,众人心中也会嘲笑容萱。
容萱根本不慌,“我准备的当然最特殊,要私下再给你看。你要是想炫耀,干脆明日上朝再同众大臣炫耀好了。”
这话说的,好像皇上是个毛头小子,迫不及待想要炫耀心上人送的礼物似的。还上朝炫耀,难道他是那种不务正业的荒唐皇帝吗?
可容萱明显在开玩笑,殷治又不能训她,只得摇头笑道:“神神秘秘的,那就回头再看。”
皇后看向诗诗,诗诗有些焦急了。因为皇后安排人员调动时故意疏漏,让诗诗得以收买宫人,频繁地给容萱添茶添酒。她就是想让容萱离席如厕,她便能顺理成章地与容萱碰面,然后服下药,做出被容萱毒害的假象,否则她根本没机会接触容萱。
可容萱一直在看那些人送寿礼、耍酒令、作诗投壶,极少碰什么吃食,也没有半点要离席的意思。
诗诗坐不住了,再等下去寿宴都要结束了,要是让他们走了,那效果可就大打折扣,必须在众人面前出事才行啊。
这时,容萱微微转头看了眼绿萝,绿萝便点头退了下去。
诗诗见状心中一动,她接触不到容萱,可以接触到绿萝啊!只要是他们永秀宫的人,她就能嫁祸到容萱头上去!
诗诗离席,殷治还特意看了一眼,有些担心。这一刻他对眼前的寿宴再无兴趣,万分痛恨自己夺不回大权,以至于想关心一下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能,想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也无法开口,一时间所有的欢乐都仿佛褪了色,再看到旁边的容萱和前方的聂久安,殷治心中越发暴躁,急需一个发泄口。
诗诗离席后,由铃兰扶着快步去追绿萝,没想到绿萝步伐还挺快,她们远离人群后才看到绿萝的背影。眼看着绿萝像是有急事一般就快转弯了,正巧周围没人,诗诗咬咬牙,抓紧铃兰低声道:“走!”
两人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追赶绿萝,终于在转弯处撞上了绿萝,诗诗立即将手上沾染的褐色菜汁抹到绿萝身上,打算说出准备好的话应对冲突。
谁知绿萝停也没听,只是被她们装了个趔趄就继续快步离去,转弯过去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灯笼和人影了,诗诗没敢再追。
铃兰紧张道:“娘娘,现在怎么办?”
诗诗一咬牙,“用药!”
反正周围没人,还不是她怎么说都行?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聂容萱那个毒妇就在这样的歌舞升平之下,派手下的宫女毒害了她,那菜汁就是她和绿萝纠缠的证明!
铃兰将袖中一小瓷瓶取出给诗诗服药,接着她们便整理好回到了席间。
殷治皱皱眉,发现诗诗的脸色好像白了许多,正在想怎么提前结束寿宴,突然就见诗诗面露痛苦之色,朝旁边歪倒下去。
铃兰立即扶住她,接着瞪大双眼惊呼出声,“娘娘!你流了好多血!快!快叫御医啊——”
殷治猛地站起来,容萱起身拦他,还没开口,他一把推开容萱冲到诗诗面前。
所有人都惊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