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她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这次二叔公和她的直白交谈之后,她和二叔公的相处表面看上去仍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但心理上特别地微妙。
只要一想到二叔公实际上是以他的老伴儿的态度来对待她的,她就浑身难受。
而既然二叔公挑明了,她也不再完全隐藏自己对二叔公的逃避。
有时候她会借口有事没办法去文保所帮忙。
她的有事一般就是去给管乐和梁京白当电灯泡、为他们的地下恋情打掩护。
管乐的邀请,她很不想答应,每次她其实也不算答应管乐。
她内心挣扎时的安静,都被管乐当成了默认。
被管乐拉着去陪管乐和梁京白约会,默认答应也就默认答应了。
至少跟着管乐走,能见到梁京白。
而她去文保所,就得面对二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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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管乐说她纯粹,真的说明管乐看人的眼光不太准。
她口口声声讨厌每次管乐带她当电灯泡,事实上她何尝不是在借管乐逃避二叔公?以前她就干过这种事,今年和管乐重逢,她利用管乐躲避梁禹也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之前她只承认过,大学期间她不拒绝和管乐交朋友,是因为梁晋东的交待、黄薇的叮嘱,是因为她尝到了和管乐交朋友的一点好处。
如今黄清若也必须承认,还有逃避二叔公的原因,以及她对梁京白的隐秘心思。
搂着梁京白,黄清若的脸埋在他的颈侧,在啜泣中抽出声儿在他耳边小声说:“再用力点可不可以……”
此时此刻,她不想要他的温柔。
她只想极尽深刻地感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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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乐和梁京白约会的次数真正算起来并不多。
大概因为在她的感觉里很煎熬,所以她的记忆加入了她的主观感受,无形中好像他们经常约会、她经常需要帮他们打掩护。
随着管乐和梁京白的关系的深入,她也分不清楚,对比被梁晋东的子女欺凌和给二叔公当徒弟,三者之间,哪种更煎熬。
原来在沼泽中陷至最深处的时候,并不会死亡。
而是让人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
偶尔和梁澍碰上头,梁澍会说:“若若,很想知道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下一句梁澍便叹气:“生活这么苦,换我也笑不出来。”
她说:“不苦。”
苦,至少是一种滋味。
她的生活,她尝不出是什么味道。
逃避的确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次数多了,二叔公在学校里就会跟她谈话。
谈话内容是二叔公跟她道歉。
二叔公强调她是棵好苗子,倘若因为他的话,她荒废了学业,那是天大的损失。
回梁家,黄薇也会跟她谈话。
黄薇的角度毫无疑问是想鱼和熊掌兼得,所以黄薇的重点落在让她平衡好与管乐交朋友和给二叔公当徒弟这两件事。
黄薇说:“若若,管小姐和二叔公,都是你的机会,你一定要牢牢把握。我们都不要再过回以前的生活了。我们也回不去的。没有退路。除了咬牙走下去。咬牙走下去,才能有我们的未来。”
她知道。
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