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只见云龛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此刻,云龛眸色微沉。
见此,亓砚卿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
不管这忘聆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是一个元婴修士能过问的。
他若是现在站出来说那忘聆不过是为了得到信仰才会如此,他怕是都能直接被在场的这些邪魔道修士生吞活剥了。
就在此时,就见几个修士将几个魔兽的尸骸和一个青铜鼎抬到了祭台之上。
随即,就见那少年少女再次登上祭坛。
他们在登上祭坛之后开始围着那尸骸跳舞,而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在那尸骸上面割下一块肉放入那青铜鼎当中。
那少年少女像是对此事很熟练一般,约是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将那尸骸上面的血肉全部剔除干净,就只剩下了骨架。
在看到那骨架之后,少年少女对视一眼。
少年直接站在那青铜鼎前,十指如同蝴蝶一般的舞动,不断打出法术。
而每打出一道法术,那青铜鼎便会发出一阵幽光。
少女则是继续围着骨架跳舞。
过了约是一盏茶的时间,少年直接双掌拍在青铜鼎之上,那青铜鼎瞬间冒出一阵蓝色的火焰。
与此同时,少女则已经站在骨架之上,那骨架同时燃起蓝色的火焰,而少女全然不顾,继续在火焰当中起舞。
很快,那青铜鼎当中的蓝色火焰与骨架之上的蓝色火焰融合在一起,在火焰的最上面,忽然形成了一个人形。
在场的所有邪魔道修士在看到那人形之后,纷纷起身行礼。
见此,不难猜出那人形便是他们口中的忘聆。
亓砚卿双眼微眯看向那人形。
即便只是个模糊的人形,但是,他还是能从中感受到极强的威压,就好像是那忘聆留下的一道残影一般。
但是,他看到那人影之后,内心忽然升起一种极强的不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形不太对劲。
他虽是知晓那忘聆是位邪魔道的金仙,但是,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于不妙。
而那种感觉,他只在两面蛊和红煞仙姑身上感受过。
那是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感觉。
想到这里,亓砚卿眉头紧锁。
一般修士修至一定地步之后,自然而然地会预感到一件事的好与坏。
所以,他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日后定是会同这忘聆遇上的。
在火焰中的少女,挥手轻转,就见十几位黑袍人压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修士走了上来。
那黑袍人将修士按在骨架之前。
见此,那少女开始了轻声吟唱。
亓砚卿瞳孔微颤,他明明从未听到过那种语言,但他就只明白了少女在吟唱什么。
“以我血肉重铸您的躯体,以我骨架重铸您的骨血,以最忠诚的信徒重铸您的元神。
我们最尊贵的大人,请您快些醒来吧!”
吟唱到这里,少女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缓步走向那些修士。
看到这一幕,亓砚卿连忙转眸看向一旁的云龛。
这些修士很明显就是被修魔道抢走的那些修士,若是他们不动手的话,这些修士的性命怕是也难保住。
正在这时,就见一旁的破宋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道:“这朱魂在搞什么?这祭祀本就不对,现在还要用修士献祭,难道想挑起我们与其他城池的纷争不成?”
听到此话,亓砚卿瞳孔一缩。
那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圣天祭都需要用修士献祭,此次献祭是那朱魂自作主张的?
不过,也对。
这圣天祭每隔一年就继续一次,若是每次都以修士献祭的话,此事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
而此时,云龛忽地站起身。
不过,还未等他动手,就直接被一旁的破宋拦下。
破宋的脸色有些不好道:“虽然不知那朱魂为何要如此,但是,现在不能出手。”
听到这话,亓砚卿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这破宋怕是要盯着云龛,云龛想要动手怕是没这么容易,看来他得想个办法接近那祭台。
就在这时,忽然空中传来一阵巨响。
亓砚卿连忙抬眸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已经落到了台上。
那身影在落到台上之后,直接抬脚将那少女踹了下去,随即又回身拽住少年的胳膊,将那少年甩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亓砚卿瞳孔瞬间放大。
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好像是青纣?
可他先前见到这青纣之时,这青纣修为与他所差不多,但是他现在已经看不透这青纣的修为了。
现在这青纣带给他的威压,与他那位族兄纵折怜相差无几。
可那纵折怜的修为乃是合体九成啊!
“你是什么人?”朱魂跳上祭台,皱眉看向青纣道,“为何要破坏我们的祭祀?”
“我想破坏就破坏了,你管得着我?”青纣上下扫了朱魂一眼道,“你们这魔池当中修为最高的不过分神九成,就凭这点本事也想要拦我?”
此话一出,朱魂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
他虽说不知这修士到底从哪里来的,但是,这修士所言的确属实。
他们魔池也是有大小之分的,而他们所在的这个魔池,便是最小的一个魔池。
他们城中最强的修士不过合体,但是,那位合体修士如今并不在城中。
目前城中最强的修士,就是分神六成的破宋。
而在青纣话音落下之际,坐台上面的邪魔道修士齐齐朝着祭台逼近。
不过,青纣丝毫未将其放在心上,直接道:“我说你们这些邪魔道修士修为不过如此,竟然还敢那修士献祭,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前辈,不知我们可是冒犯到了您。”朱魂抬眸盯着青纣道,“我们若是冒犯到您了,还请您见谅,我们这就将他放回去。”
在名古战场当中,他们邪魔道与正道修士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像那万灵大世界,只要见面就不是你死就死我活。
在他们这边,只要不对正道修士身边的下手,一般来说正道修士不会冒险前来救人。
毕竟,闯他们一城就相当于得罪了所有的邪魔道修士,所以,一般没人会冒这个险。
“冒犯我?”青纣挑了一下眉道,“那倒是没有,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们不顺眼罢了。”
闻言,那朱魂的脸都绿了道:“前辈,你这番行为可是将我们得罪尽了,你当真要冒这个险吗?”
听到这话,青纣将手掌放到那青铜鼎上,直接将青铜鼎收入储存袋当中。
随即,青纣长眉微勾道:“我今日到这里就将你们得罪尽了吧,那我完全不在意再多得罪一些啊!”
说着,青纣耸了耸肩膀,直接抬手朝着朱魂拍去。
那朱魂境界远在青纣之下,如何能扛得住青纣的一掌!
在青纣手掌落下的瞬间,那朱魂瞬间吐血倒地。
见此,破宋一个闪身挡在朱魂面前道:“这位前辈,我们当真不知何时得罪了您!”
他虽是不喜这朱魂,但是,如今在祭台之上,他自然不能看着朱魂这么被弄死。
“你们从来都没有得罪我。”青纣一脸诚恳道,“只不过我是个疯子,我没事就喜欢找点事做。”
此话一出,破宋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而此刻目睹全程的亓砚卿嘴角没忍住抽了抽,这青纣向来疯魔,他一般只对比他修为强的讲理。
这修为比他弱的,他向来不放在眼中。
“那既然前辈这么说,就不要怪晚辈无礼了!”破宋眉毛微皱,直接一掌拍在地下。
那血红色的阵法瞬间将整个魔池包在其中。
这破宋启动护城禁阵了!
而这护城禁阵当中,会对不是城中的修士起到修为压制的作用。
亓砚卿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他如今体内可使用的真气只剩下了八成。
那青纣的修为在他之上,这禁阵的威压对他来说应当会更强。
思绪至此,亓砚卿双眸微颤。
虽说,他与那青纣向来不合,但是,此事也算是青纣为他们解围,所以,他们得想办法帮帮那青纣才是。
就在这时,就见一旁的云龛上前一步。
见此,亓砚卿长眉微挑。
看来云龛的意思和他一样,这次定是要浑水摸鱼了。
“既然前辈想来我们城中看上一看,那我们就让前辈见识一下我们的禁阵吧!”破宋冷哼一声,一挥手,无数修士同时朝着青纣拍去。
“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当真是要让我看热闹了。”青纣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是我的对手了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青纣轻挥了一下手掌,他们头顶瞬间出现了一朵巨大的白花。
那白花轻轻摆动了一下,随即无数的花瓣便从空中飘落下来。
而那看似轻飘飘的花瓣,落到地上的修士身上,却直接将修士身上的禁制打破。
修士不敢想象若是第二片花瓣落到他们的身上会是如何,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放在花瓣身上。
青纣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飘到破宋面前道:“你还想让我看什么?”
见两人纠缠在一起,亓砚卿不着痕迹地朝着祭台靠近,就在他要解决祭坛之上,忽然觉察一道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他身子一僵,抬起头。
只见那看向他的人正是青纣,不过,青纣并未开口,而是侧身直接将破宋的目光挡住。
“我倒是听说过你的名字。”青纣轻哼一声道,“破宋,我听说你和寻常的邪魔道修士还是有所不同的,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
听到这话,亓砚卿直接将祭台上的修士拉了下来,随即又将众修士传入醒悟当中。
虽说他不知晓这青纣究竟要做什么,但是,最起码现在这青纣的心思并未放在他的身上。
“离开这里。”
亓砚卿刚回到云龛身边,便听到云龛的传言。
亓砚卿颔首,并未有丝毫犹豫,直接跟随在云龛身边一路行至城门口。
而此刻的城门口则同样被那禁阵覆盖,形成一个阻挡出入的禁制。
他们若是在此处将禁制击破,那破宋定是能察觉到。
亓砚卿抬眸看向云龛道:“我们现在该如何?”
云龛让他离去,应当是有所准备才是。
“很快。”
在云龛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见他们面前的禁制直接散开。
云龛伸手抓住亓砚卿的胳膊将其甩在背上,直接冲了出去。
.
“云龛,我有些不明白,那青纣为何要动手?”亓砚卿眉头微皱着向云龛说道。
听到这话,云龛微微摇头。
见此,亓砚卿靠着身后的石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云龛带着他离开魔池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行至一处即将被淹没的城池当中。
如今那魔池动荡,来往修士数量会大大提升。
他们乘坐映影马离去自是安全,但是,定是会被那些人盯上。
所以,云龛只得带着他一路逃窜,暂时安生于这处城池当中。
想到这里,亓砚卿伸手揉了揉额角。
他们本身就是为了杀朱魂和救那些修士而来,青纣的出现,算是直接掀翻了他们的棋局。
“你们在找我吗?”
正在亓砚卿云游天外之时,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他侧目望去,只见来人正是青纣。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亓砚卿看向青纣问道。
若是按照青灼所说的话,他们现在多半不是这青纣的对手,所以,现在能不与这青纣动手,就尽量避免和他动手。
青纣瞥了亓砚卿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到亓砚卿面前道:“我说了,我想去就去,他们都拦不住我,难不成你还要拦我不成?”
“那自然不是,我只是心有疑罢了。”说着,亓砚卿看向青纣的神情不禁有些微妙。
他甚少能与青纣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聊天。
往常这青纣一般话说三句,就要上来抢他手中的功法了。
青纣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心求教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青纣直接将手中的青铜鼎扔给亓砚卿。
见此,亓砚卿垂眸看向手中的青铜鼎。
这青铜鼎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鼎,在其上面甚至连一丝真气波动都没有。
为何,青纣要将这青铜鼎交给他?
“我没让你看青铜鼎。”青纣双眼微眯道,“你难道不觉得这青铜鼎上面的花纹很是熟悉吗?”
此话一出,亓砚卿这才将目光落到青铜鼎上面的刻画上。
在看到那花纹的瞬间,亓砚卿眉毛皱了皱。
这花纹的确熟悉。
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这花纹他曾经在地下宫殿的棺椁当中看到过。
虽说,这花纹所记载的内容并不一样,但观其刻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见亓砚卿如此,青纣冷哼一声,一挥手,十几个青铜鼎直接出现在亓砚卿面前。
“星瑾,你看这些青铜鼎是不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此话一出,亓砚卿微微颔首道:“这青铜鼎的确出自同一人之手。”
青纣单手托着下巴道:“这青铜鼎是邪魔道献祭忘聆所用,而这些青铜鼎又是出自于毒沙王的宝藏,你们说这毒沙王和忘聆会不会有所关系?”
“可那毒沙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人们都以为这毒沙王死了,是因为这毒沙王自己在宝藏中说自己死了。”青纣凝眸看向亓砚卿道,“那你怎知这毒沙王当真死了?”
亓砚卿抬眸看向青纣道:“我前不久见到了两面蛊,那两面蛊说毒沙王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闻言,青纣不语,看向一旁的云龛道:“印子泠你觉得如何?”
云龛道:“的确有疑。”
青纣轻哼一声,将手腕上面的镯子取下来递给亓砚卿道:“星瑾,你与那两面蛊应当很是相熟,你看看这镯子。”
“这镯子……”
亓砚卿在接过镯子的瞬间,直接打了一个颤。
这镯子上面的气息的确是两面蛊的!
“你与那两面蛊相熟,你应当很熟悉这气息。”青纣道,“而这东西就是我从毒沙王的宝藏中得到的。”
青纣话说得如此清楚,亓砚卿自是也不会在故作迷糊,直接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两面蛊与毒沙王相识,又或者说这毒沙王就是两面蛊?”
“我可从未如此说过。”青纣耸了耸肩膀道,“这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提及此事,亓砚卿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少女的吟唱,以及破宋所说之话。
破宋说朱魂所主持的祭祀是不对的,而以往的祭祀也压根就不会献祭修士。
而那少女的吟唱就更是不对。
而且,这祭祀是在他杀了两面蛊一次之后。
所以,这场祭祀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两面蛊进行的。
那也就是说这忘聆很有可能也是两面蛊。
一时间,忘聆、毒沙王和两面蛊三人之间的联系不断在亓砚卿脑海浮现。
首先他们所看到的毒沙王已死,是他自己和两面蛊所说的,这忘聆本是六转金仙本不该用这种办法祭祀,但是他偏偏用这种办法祭祀。
他用的祭祀的东西与毒沙王宝藏当中的刻痕是一样的,青纣还从毒沙王的宝藏当中发现了两面蛊的东西。
而最主要的是那忘聆给他的感觉很像是两面蛊。
不行,还是不够,证明这三人就是一个人的证据还是远远不够。
他从棺椁当中看的刻痕是与这青铜鼎上面的刻痕是一样的,他本以为那棺椁上面的刻痕是盔甲人所刻。
但现在想看却不应当,这青铜鼎就只是个普通的鼎,若是存放那么长的时间的话,定是会有损毁的。
但是,他们手中的青铜鼎却是很新,那也就是说这个刻痕的人应当还在外面。
若是那棺椁之中的刻痕不是盔甲人刻的话,那棺椁之中的怨气为何会那么重,也许就有所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