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月自知理亏,完全说不过他。
就只能开始摆烂。
“我就是想放松一下啊,泡泡温泉有错吗?岑砚青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行吧?”
“我咄咄逼人?你自己说的事情没做到不许我说了?”
“我忘记了啊,以后会每天给你发视频的。”
“呵呵,每次都这样说,结果还不是忘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岑砚青你非要大晚上跟我视频吵架是吧?”
“是我想吵还是你做的事太过分?”
“我做什么过分了?!”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一遍的施檀听着两人吵架,梦回自家爸妈吵架现场,酒都吓醒了。
她只能弱弱地提建议:“要不……别吵了?大晚上的吵架影响睡眠啊姐姐姐夫——”
结果就是两人完全没搭理她,隔着手机吵得不可开交。
乔明月原本就喝了点小酒容易上头,再加上她是因为他才心烦意乱跑出来的,偏偏又憋屈地不能说,现在就全靠着自己不讲理来跟他吵。
最后实在是吵不过清醒的岑砚青,她直接挂断电话,在一边气成河豚,脑袋都是晕的。
“月月姐?咱们歇着吧?不泡了?”
乔明月才意识到是自己泡得浑身都发红,起身睡觉去。
反正她哄人跟道歉都很有经验。
到时候回国再说。
一夜噩梦缠身,乔明月最后是顶着黑眼圈上的飞机,之前还收到岑砚青的消息。
青青:昨晚是我不好,你好好休息。
青青: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
青青: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乔明月一大早上直接罪恶感拉满。
又不敢回他消息。
结果在中转的时候收到于莉的电话,说云南那边的一个合作方出了点问题,临时变卦,她一个人扛不住不知道该放弃还是妥协,乔明月只得改了机票飞云南。
中途卡着时间给岑砚青发了条消息。
——明天晚点回去。
她在飞机上化了妆,行李直接让人送到酒店,就打车到于莉那边去谈事情。
这边合作的是一个大苗圃,老板这边主要是卖扦插月季小苗,还卖一些草花,质量还不错,在花友圈也是挺有名的,可是今天于莉过来谈合作,人家忽然就坐地起价起来,对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说他们节目没名气,不能达到预期效果之类的话找茬。
搞园艺的不比搞金融的赚钱简单,是实打实地包地,种苗,打理,乔明月知道他们辛苦,所以给出的条件也很合理,也存着点帮人多卖货的心思,结果没想到人家不领情,还给她来这套。
乔明月听完就想爆粗口。
妈的,大不了她自己干。
原本她是想着不搞这么复杂,直接跟人合作,省去一堆麻烦,现在才意识到,一味地省事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回去的飞机上她就把大概的计划跟于莉说了。
云南确实是是个好地方,温度气候适宜,这里也有不少苗圃,大多都是小苗圃,养什么的都有,他们之前也收集了一堆小苗圃的资料,现在就是跟这些小苗圃一个个谈,收集好苗情合格的品种,等到时候秋天的时候节目上就能上广告。
如今卖苗其实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拿月季来说,作为商品,并不能简单的按大小来区分的。目前就是简单的牙签苗小苗中苗大苗区分,写得仔细一点就是牙签苗营养钵,十厘米口径小苗,一加仑,两加仑,但是这都是盆土体积大小,苗的根系是否长满?枝条几根是否足够健壮?植株是否携带病虫害?是不是临时从十厘米盆换到一加仑盆?别嘴上说一加仑结果拎出来土都是散的,完全没有养定。
以及养苗的基质是什么?纯园土?有些苗圃确实是会用园土来养苗,主要是便宜方便,园土保水性强,这样可以减少浇水频率节约成本,但是一个土球到了买家手里,直接种下去大概率就是闷根死掉。
因为大部分买家是阳台党露台党,没有苗圃那么好的通风光照,再加上是新手,这样的苗拿到手里很容易挂。
还有一部分卖家就是椰糠或泥炭混园土,少部分才会是自己配的营养土。
既然要卖苗,那么就要制定自己的标准。
他们节目面对的注定是大部分园艺新手,就算不是新手,老手也希望自己拿到手的是营养土种植的苗,而不是一大坨泥巴回去还要洗根重新种。
先从之前去过的小苗圃中挑选出一批用自己配营养土的苗圃,再看品种,月季品种尤其麻烦,目前市场上月季品种繁多,大部分都是欧月日月,但是大部分都是盗繁,苗圃老板自己偷偷拿枝条来繁殖的,她如果也跟着盗繁迟早要被骂,不然从一开始就摆正态度,找育种者合作。
这部分是最麻烦的。
她得去跟各个育种公司谈合作。
还得找几个翻译,因为目前市场上活跃的主要是法国月季,英国月季还有日本月季,想想就令人绝望呢。
好在她本人会英法两种语言,至于日语,找大学生吧:)
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全国这么出差了,直接改成出国到处跑。
估计她的新婚丈夫又要找她吵架了。
乔明月在飞机上愁得头发都掉了几根。
哦对,还有几个国内育种家,国月虽然不出名,但是也可以推广一下,国内月季育种相对落后,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看,至少挑一挑,还是有些出彩的品种的。
国内的比较好联系,她得去找姜芋他们干这事。
于莉已经忙到飞起,开始写计划书。
“这事你先开始做,该招人招人,该发邮件发邮件,国内的还有英国的你来发,法国那几个我去联系。”下飞机后乔明月跟于莉把事情交待清楚,就马不停蹄拖着行李往出口走。
她在路上耽误了一天时间,明天就是蕉蕉周岁宴,念念还在等她陪她一起去,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她得早点回家好好睡个觉才行。
她踩着高跟鞋跟小跑似的,心里算着自己回去可能都十二点多,忽然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便慢慢放缓。
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塞住,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
岑砚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腿,看见她才松了口气。
两人之间距离越拉越近,他将人抱进怀里,低头靠在她颈侧,鼻尖轻蹭着她柔软的皮肤,滚烫的呼吸都扑在她身上,手也不自觉收紧,像是怕人突然不见。
收到那条消息后岑砚青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止不住地猜测她是不是真的生气,她会不会想要离婚,他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太粘人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他不够克制,没有给她足够时间,两人才会一直吵。
“不气了吧?”
他在这沉默坐了六个小时,太久没说话,声音都是低哑的。
乔明月鼻子酸酸的,“我没故意不理你,一直都在赶飞机,早就不生气了。”
“嗯,那就好,事情都忙完了?”
乔明月没敢说她又给自己找了一堆事,“差不多吧,你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还顺便吃了个宵夜。”岑砚青亲亲她额头,拿过她手里的行李,“饿不饿?回去吃还是路上吃?明天还去不去周岁宴?”
“去啊。”乔明月挽着他胳膊,一点都不觉得累,“我来开车吧。”
“我开吧,你坐了一天飞机,路上还能睡一睡。”
“好吧。”
身体还是疲惫的,她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家他把人抱进屋,行李暂时扔在楼下,脚步放轻上楼。
她的确是很忙。
口红花了都没补。
饱满的唇瓣都出现褶皱。
他回忆她之前卸妆的样子,去拿卸妆水一点点帮她卸了妆,又用湿巾擦干净。
乔明月睡着的时候就跟念念一样乖巧,眉眼都是温顺的,毫无侵略性。
然而清醒过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尤其是跟他吵架的时候。
低头在柔软的唇上轻吻。
无论他们之间有再多问题,他是绝不可能离婚的,这一点,岑砚青无比坚定。
要么,就互相折磨到死。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乔明月睡到自然醒,惊觉自己还没卸妆,差点眼前一黑重新躺回去,摸摸脸才发现妆都卸了。
旁边男人还睡的香甜,她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又钻到人怀里补眠。
直到念念过来敲门催他们出发。
乔明月开的门,念念看见突然出现的妈妈一脸惊喜,蹦跶着叫,乔明月努努力把她抱了起来。
“想不想妈妈呀?”
“超级想!妈妈你这两天都没有给我发视频!我差一点点就生气了!”念念有点小委屈,靠在她肩膀上,“不过爸爸说妈妈在忙,妈妈在做自己的事情,念念能够理解啦!”
“念念真棒。”乔明月亲亲她,“妈妈也有错,再忙也应该给念念发视频。”
实在是抱不动三十多斤的女儿,她的腰都在抗议,乔明月只能把她放下,“念念先去换衣服,妈妈也去洗漱换衣服,十二点到酒店就能见到蕉蕉啦。”
“嗯嗯!妈妈快一点哦,记得把爸爸叫起来。”
念念说完就连忙去换衣服了。
乔明月转头看看床上,岑总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明显抗拒起床。
她过去一腿半跪在床上,去扯他被子,语气幸灾乐祸:“青青起床咯,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开酒席了。”
“我开快点二十分钟到,让我再睡半小时。”他手长,胳膊一伸捞住她抱在怀里,“我们一起再睡半小时吧。”
“我得洗澡化妆,很费时间的,又不像你们男人。”乔明月拿开他胳膊,“我先去洗澡了。”
她就爬下床去浴室。
岑砚青挣扎三秒,跟着爬了起来,随着她进了浴室。
乔明月自然而然把他这个举动理解成了某个健康的运动,惊讶看着他:“你看起来这么虚还想做?”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想过来刷牙呢?”
“…………”
“我看起来很虚?”岑砚青漱完口,看着她,一手解着睡衣扣子。
乔明月忽略他一夜冒出来的胡茬和眼下淡淡青黑,违心道:“没有,您看起来很有精神。”
睡衣跟她是一个款式,两件套,他解完扣子扔进脏衣篓,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事实证明,一天的疲惫并不影响完美肌肉线条。
乔明月大早上忽然口渴起来。
岑砚青看着她,挑眉,“你好像……”
“闭嘴,你要洗就赶紧的,我要洗脸了,我洗完脸你最好把花洒让出来!”乔明月瞬间跳脚。
他大手揉揉她头发,没继续挑衅,进去洗澡。
男人洗澡就是快,乔明月头发还没洗完他就结束了。
岑砚青出来的时候,念念也换好了衣服。
她今天倒是隆重,换了一身鹅黄色碎花小裙子,咖啡色薄羊毛外套,自己还挑了一双奶白的长袜跟棕色小皮鞋,念念穿鞋子还不太熟练,岑砚青就帮她穿好。
“爸爸漂不漂亮?!”
“很漂亮。”
岑砚青坐在梳妆台凳子上,念念就站在他腿间,乔明月梳妆台有念念的发卡跟皮筋,这两天他闲着没事跟老爷子探讨了一番扎小辫的技巧,虽然不太熟练,但是十分钟给念念扎一个双鱼骨辫还是没问题的。
乱七八糟的刘海则是拿小蝴蝶夹子夹好,这种小夹子固定效果要比一字发卡好得多,小孩子头发细软,用那种一字发卡头发拉扯得痛,还不容易卡好。
念念还在给他展示她要送给蕉蕉的礼物。
乔明月正好洗完出来找吹风机,看见她手里的盒子挺惊讶。
“妈妈妈妈!这是我给蕉蕉挑的发卡!”
念念一个红色带大蝴蝶结的盒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发卡,五颜六色的。
“都是我跟爸爸还有爷爷出门逛的时候买的。”
“念念给自己买了吗?”乔明月问她。
“爷爷给我买了啦,这些是我买的,用的我自己的钱哦!”
“念念真棒!”
念念从小自己的钱就是自己管,她有微信之后也绑定了银行卡,每年收到的压岁钱还有生日和过节舅舅们给的零花钱都在她的卡里,乔明月以己度人,她觉得金钱自由是很重要的,所以从小就尽量让念念自己做决定。
当然,吃零食或者上街买垃圾食品都得经过她同意。
平时念念看中什么乐高或者玩具都是她自己付钱。
“爸爸妈妈准备的什么礼物呀?”念念问他们。
“一个长命锁。”乔明月一手吹头发,一手拉开抽屉给她看。“念念小时候也有一个的,现在不戴,给你收起来了。”
“一个小皇冠,”岑砚青说,“跟念念之前戴的那个很像。”
一家人收拾好已经是半小时后,主要是乔明月挑衣服化妆弄头发比较费时间,还得路上赶,才弄好,好在没有迟到,十二点前到了酒店门口,岑砚青抱着念念下车。
乔明月才想起来跟他说这次周岁宴的情况。
“唐依依是我在大理认识的,那时候她跟林岸来我院子里拍婚纱照。她工作是在村里建果园,我们节目之后也会去拍她的小院子还有果园,今天我正好跟她谈谈这个事。她老公林岸是退伍军人,女儿名字是蕉蕉,芭蕉的那个蕉。”
说起来蕉蕉的出生她功不可没,但这事吧,跟岑砚青说又怪难启齿的,乔明月直接选择了忽略不提。
他们一家人进去就碰到林岸抱着蕉蕉,林岸看见乔明月就带着蕉蕉过来打招呼。
蕉蕉刚满一岁,这个时期的小孩子还是肉乎乎的,胳膊腿藕节似的看起来手感很好,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同样是发量王者,带着点自然卷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一双眼睛浸了水的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看着同样一米九高度的念念。
“蕉蕉!”社牛念念第一次跟蕉蕉面基就非常主动,激动的扑腾,去拉蕉蕉的手。
蕉蕉其实还没见过念念真人,也就是乔明月跟唐依依视频的时候见过一两次,不过那时候蕉蕉甚至都不会走路。
“蕉蕉好可爱呀!”
念念很快就被软乎乎的蕉蕉俘获,甚至不等林岸开始跟人打招呼就小嘴叭叭开问。
“林岸叔叔蕉蕉会不会走路呀?会不会叫姐姐?我可以跟她玩吗?”
蕉蕉挥挥小手:“咿咿呀呀——”
蕉蕉用行动证明了她还不太会叫姐姐。
“还只会叫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林岸说,终于找到机会跟人打招呼,“你好,我是林岸。”
而后男人目光又看向乔明月,语气询问,“这是……念念爸?”
乔明月成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连忙道:“是的是的!亲的!”
“哦~”这一声哦就意味深长了。
林岸看岑砚青眼神都变得不一样,怎么说呢,林岸这一辈子没服过谁,但是对这个传说中的念念爸,是一直抱着一颗感恩且敬佩之心的。
毕竟,没有他俩的九字真言,他就生不出蕉蕉这么可爱的宝贝女儿啊。
当初林岸跟唐依依决定要孩子,而且时间紧迫,得在农闲的时候怀上,拍婚纱照正好碰到乔明月,那时候林岸看见可爱的念念,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一个跟念念一样可爱的女儿,询问之后得到乔明月的九字真言:雨天,夜晚,一夜/情,三次。
最终成功收获软乎乎的兔宝宝蕉蕉。
岑砚青心里疑惑,但是看这个男人的态度,似乎并不像是乔明月的众多前任之一,而且名字他也不熟悉,摁下疑惑跟人握了手。
很快唐依依过来打招呼,蕉蕉已经被放下,跟念念手牵手说着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