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听了,就道:“娘,这个时候了,你更是不能气馁。你可是我的后盾。这些天,你可出去替我散播了那些话没有?”田氏自然知道女儿说的是什么,因就道:“如何不替你去散播?只是,真正也是奇怪了,那街面上的人,听了这些个,只是摇头,说不信这些个的。”
春琴一听,就皱眉问:“娘,果然是这样吗?”田氏就道:“是呀,他们听了,就是不信。因还说那柳府的大少爷待大少奶奶那样好,如今那大少奶奶只知感恩戴德的。这些风言风语的事儿,从前也传过了。但到底不可信。因此,旁人听了,都只当做笑话儿。再说,那位王家的少爷,从来待他表哥表嫂都是礼貌有加的,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哪里就会和那柳少奶奶那样了?你听听这些话!我哪里还能再往下传!若是让墨染听见了,心里生气,更要着人出来查这放风的人是谁了?我的女儿,为娘心里也有些惧!要我说,不如在别的事上做想头?”
春琴听了,心里头更是不悦了。因就不悦道:“真正我不信了?娘,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要被抓个现行了!”
“这话是怎么说?”田氏听了,赶紧凑过来问。
春琴就将干娘洪氏出的主意告诉了田氏。田氏想了一想,就道:“这个主意是不错。但如果墨染就是不信呢?”
春琴就道:“人赃并获,由不得姐夫不信。”
田氏就道:“你既有如此把握,那我便尽力帮你出去散播。想无风不起浪,使出必有因。这城里的人听了久了,心里还是会有一二分的相信。不过,只这一二分的也就够了,总比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强。”
春琴听了这话,方道:“娘,你且信女儿。我回家时,秋漪些了封信,叫我送给夏安。这在家几天,我可有时间将她的字儿再临摹临摹,到时候,只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的才好!”
田氏听她说起瑞安,因就对她道:“夏安就在家里呢。他这阵子患了嗽疾,我对先生请了假,将他领了回来看病将养,待身子好了,我再送他回私塾。怎么——秋漪的信,你可打算给夏安看么?”
春琴听了,就与田氏摇头。“娘,我犯傻了,我才给夏安看呢?真正,我见了夏安,只是说秋漪待他如何如何薄情的!”
田氏就与春琴又叙了一些家常。待近中午时分了,田氏就对她道:“我这就忠叔和张婶布置午饭。你要是高兴,就近夏安的房中,和他好好说说话。”
春琴就道:“娘,我自然会去的。虽然他一直和秋漪好,但我到底是他的亲姐姐,我心里哪会生他的气?从柳府回来时,还给他带了一个金钱豹的镇纸。”
田氏听了,就笑:“那你赶紧给他瞧瞧去。”田氏说完了,就站了起来,去预备午膳。春琴也就去了夏安的屋子。待进了里头,春琴果然发现夏安正歪着身子躺在床上,但手里却又握着一本书,正凝神静气地看着。屋子里燃着田氏从街面上买来的芸香,正幽幽地点着。
夏安并不曾发觉春琴进了来。春琴便拿着镇纸,立在他屋子门口,口里说道:“夏安,我回来瞧你了!”听了有人说话,夏安便朝门口瞧去,待发现说话的人是春琴,夏安的眼里顿时转过失望之色。
春琴见了,也不气恼,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见到的人是秋漪。只是,她和娘的关系,也不咋样。自她嫁了近柳府后,更是从没回过一次家门。她的心里呀,早已将你这个弟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夏安听了这话,并不理她。相反,却是将身子挪进里间,不睬春琴。春琴见了,就道:“怎么了?我好意回来看你?你就拿个屁股对着我?”夏安将书盖在头上,嘴里冷冷说道:“我不和抢大姐相公的女人说话!你要是知趣,现在就给我出去!”春琴一听,心里即刻大怒。“白夏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和她抢男人?你给我起来,给我把话说清楚!”春琴急吼吼地过了来,一把夺过夏安手里拿的书。夏安见了,就伸手和她争夺,那书‘啪’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夏安见了,不顾身子虚弱,便支撑着坐了起来,对春琴说道:“你做什么?这本书我还没看完呢?”
春琴见了,就嘲笑。“读再多的圣贤书,可不懂做人的道理,也是一丁点用也没有!依我说,这本书莫如就撕了的好!”夏安见了,哪里肯依。因也嘲笑春琴道:“你若是不在乎,听了我的话,何必这样生气呢?可见,你费尽心力地想要嫁给姐夫,却是忘了大姐的感受!真正——从前你说的话,我还是记得的。你说,姐夫是个病怏怏的瘫子,只恐活不过三个月的。可现在,你又这样恬不知耻地——”
夏安虽是个男孩,但说出口的话,却也是极锋芒。春琴听了,也不知怎地,脸上竟然红了一红,因就叉着胳膊,高声训斥夏安道:“白夏安,你好没意思!若姐夫对我没有半点意思,我哪里又能将他勾引了!你不过还是个屁大的孩子,我说这些,真正你也不懂!”
春琴便又从怀中掏出打算送给夏安的镇纸,扔了在桌子上,对他说道:“这是我的送你的镇纸。因之前说,你写字没个镇纸,写字儿总是往左飘。”春琴说完了,也就气呼呼地出去了。夏安躺在床上,对着那镇纸根本看也不看。那边厢,田氏已经将午膳预备下了。田氏就叫丫头小凤儿过来唤春琴,小凤儿也就忙忙地过来了。
小凤儿有一会子不见了小,姐,心里头还很高兴,因就对春琴笑道:“小,姐,午膳已经好了。夫人叫我过来唤您过去呢!”这小凤儿也是个有意思的,因见了自己的确不如那柳府的丫头,也就将跟着小,姐去柳府的心,渐渐地放淡了。因小,姐不在家了,小凤儿跟着夫人,一天到晚地也没有那许多的事。因此,一来二去的,小凤儿竟是长胖了许多。春琴见小凤儿过来了,这才上下打量了她,方笑道:“小凤儿,从此,我见了你,只管叫你小球儿好了。”
小凤儿听了这话,心里不明白,因还对春琴笑道:“小,姐,奴婢不是叫凤儿么?好好儿的,小,姐你怎么管我叫球儿起来了?”
春琴见了,就道:“你瞧我一个月不见你,你胖得就和那毛绒绒的蹴鞠一样,从上至下,俱是圆滚滚的!”原来典故出在这里,小凤儿听了,就笑:“原来小,姐是在欺负我!”
春琴因见了小凤儿,和她玩笑了一会子,这心里的气才小消了好些。她想了一想,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镯子,递给了小凤儿,说道:“小凤儿,这是我送给你的。”
小凤儿见小,姐送给她的是只镯子,心里不禁大觉得意外,同时也很惊喜。春琴见她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因就与她点着头儿道:“小凤儿,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这只玉镯子,你若是不要,我可要送了给厨房的张婶了!”
小凤儿张着口,讷讷地,听了春琴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因上了前,一把就将玉镯子抢在了手心,舔着脸对春琴笑道:“小,姐,我的好小,姐,从来奴婢只以为小,姐您是个小气的人!什么时候起,小,姐您变得这样大方了!”不管春琴如何待小凤儿,小凤儿自进了白家,对春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
春琴听了,就道:“怎么,从前我对你难道很小气么?”
小凤儿就开心地当着春琴的面,将这只成色很好的镯子,喜滋滋地戴上了。春琴就道:“现在的我,当然不是在家里时的我了。好歹,我是那柳府的二太太,吃穿用度俱是不愁的。这只镯子,是柳府的姨娘我的干娘送了给我的。我那里,还有好多比这成色好的玉镯子呢。”
小凤儿听了,心里更是艳羡,因就对春琴道:“小,姐,听了这些,真正小凤儿心里替小,姐开心!好歹小,姐总算是熬出来了!只是——小,姐您在那柳府,大小,姐可能难为与你?”
春琴有意在小凤儿跟前摆威风,听了她的话,就不屑道:“她哪里敢?”
小凤儿就道:“是么?”春琴就道:“她是真的不敢。所以,我在那柳府过得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般自在。到底,我在柳府有几个靠山呢。”
小凤儿听了,口里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真正小凤儿在家里,到了晚上,也常替小,姐烧香呢!”小凤儿想想,便又对春琴道:“小,姐,这会子,小凤儿只愿啊,小,姐你能抢在了大小,姐前头,赶紧给姑爷生下个一男半女!那样,小,姐的日子,也就更是好过了!”
春琴见小凤儿这样善解人意,因就与她笑道:“到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心里只想着我!好了,这会子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到底要出去吃饭了!可惜——我在那丽春堂里,也不缺跟着的丫头。若是缺一个两个的,我定然将你带了进来!”
小凤儿听了这话,就笑:“小,姐,您不嫌弃小凤儿跟了您碍眼,不能上台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