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说着,又将头发理了一理,葛花匠见她果然要走,这心里就有些不舍起来了,因问春琴:“二太太,您什么时候再过来?小的只一意等着您。”
春琴听了,就笑:“怎么,我这还没走,你这心里头,就开始舍不得我了?”
那葛花匠听了,也就老实说道:“二太太,小的心里头,果然就是舍不得。小的心里头第一个女人就是二太太您,这叫小的心里如何舍得?”春琴听了,心里满意,因就打趣他道:“这又有什么,你这里开了荤了,想对于男女之事,也就更懂了!这无事的的时候啊,你且就出了府,去那花街柳巷里转一转,待受过一点熏陶,你这技术也就更是高超了!”
葛花匠听了,也就老老实实说道:“小的纵然要去,回来也只是为能更好地伺候二太太您。”花匠这样说了,春琴的心里头不禁生起气来了,因就对花匠说道:“我不过这样一说,你心里头就当了真了!你这要伺候我,只管一心一意地对我!别的人什么女人你可是一个不能沾的!这个,你可得和我发誓!不然——我这干净的身子,要是被你弄得染了病,我可要揭你的一层皮!再则说了,到底我以后还是要伺候大少爷的。”春琴想起墨染,又是幽幽一叹。
葛花匠听了,方明白自己说错了,赶紧就道:“二太太教训的是,小的,小的知道错了!二太太尽管放心,小的这身体,横竖只属于二太太您一个人的。二太太您要怎样,小人便就怎样。您要方的,小的就揉成方的。您要圆的,小的就给您捏成圆的。”
春琴见花匠这样诚惶诚恐,心里自然很满意,因就提点他道:“我要方的圆的做什么?我若要,也要你那长的!”葛花匠听了,想了一想,心里也就悟出来了,他问:“那——二太太,小人昨晚上做的活,您可满意?”
春琴听了,就道:“花匠,你要我说实话么?”
葛花匠听了,就道:“二太太,小人想听的,自然是您的实话。这说了实话了,小人这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该怎样改正。”
春琴就道:“你呀,还真是个实诚的人。你身上的力气自然是有的,只可惜,不那么有技巧。瞧这会子,我身上的肉还疼呢!昨儿个晚上,其实你也太不小心了!”
葛花匠听了,脸更是红了一红,因就带着期盼说道:“那,二太太,小的以后只管好生注意。”
春琴听了,就道:“好啦,我不和你啰里啰嗦的了!我再不走,只怕就不妥了!放心吧,我的小傻子,我心里头寂寞,定然三天两头地会进园子来找你的!你只管给我养足了气力就是!”
纵花匠再不舍,春琴也要走了。“二太太,那小的扶着您出去?”
“不用了,这会子我只想一人出去。你且不必管我。”春琴说着,便又对花匠深深一笑,方才转了出去。
春琴出了园子,一个人悄悄回到房中。所幸,随喜和涵儿一向起得晚,根本不曾来过她的房中,更不知道昨晚上二太太竟一直没回来。春琴便幽幽坐在梳妆镜子前儿,默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经历了昨晚上,她已经不再是少女了。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这自己的初夜,不是给了墨染,不是给了这海陵城内的其他大户人家的子弟,却是给了柳府里头的一个花匠!
不过,失意的她,真的在这花匠身上,尝到了作为女人的快乐!想起自己在那园子里,还有一处不被人所知晓的秘密,春琴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有一点得意!在葛花匠身上,她可以放下一切顾虑,随意地尽情放纵!春琴换了一件衣裳,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抬头轻轻唤道:“随喜,涵儿——”连叫了几声,随喜和涵儿也不答应。春琴知道:她们的屋子离厨房也近,想这一会子洗漱了,兴许就径直去了厨房里吃早饭了。
春琴只得自己给自己梳了头。正抬手间,一个颀长的人影,就贸然地闯了进来。春琴以为有什么盗贼,吓得丢了手上的簪子,失声惊呼起来。这进来的,当然不是什么盗贼,却是柳青城!春琴见是青城,便道:“柳青城,你来做什么?”
青城就道:“我来,是为了替我嫂子教训你。”
春琴就道:“教训?我做了什么,要你来教训?说来,你见了我,该叫我一声嫂子!你这大清早地,不言不语,冒冒失失地就闯了进来,只叫人见了,还以为你对我要图谋不轨呢!”
青城听了这话,就冷笑了笑,说道:“我对你图谋不轨?你这样的女人,给我一百个,我柳青城也是看不上!”
春琴听了,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因也就讽刺道:“柳青城,你是什么个东西?我到底是你的嫂子,你再这样过来吓唬我,我可要告诉了干娘!横竖有干娘教训你!”
柳青城听了,还是冷笑,因就道:“你若真告诉了,横竖我也不怕。到底,我柳青城堂堂正正一条汉子,可也不是吓着长大的!我过来,不过为了警告你,休要去勾引我大哥。真正,在我眼里,配得上我大哥的也就只有我大嫂!”
春琴听了这话,就哈哈一笑,因就道:“真好笑!我嫁的人,是你的大哥,横竖不是你!我做什么,不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教训么?”
青城就道:“我知道你不知廉耻。所以到底要过来警告你。”
春琴就道:“哎呀,我好怕,我好怕怕呀!哈哈哈——柳青城,你还是赶紧走吧!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我会大叫,让外面的人都听见,说你柳青城非礼我!”
柳青城听了,气得就道:“白春琴,反正我会在暗中监视你。秋漪昨儿个病了,我想她素来的身体也健康,这好好的,突然就病了!一定——一定是你昨天晚上勾。引了大哥,才弄得我大嫂这样的!”
春琴一听柳青城时常在暗中监视他,心里还是不禁一抖,因就道:“柳青城,你太过分了!你别以为你是柳府的二少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到底,你的头上,还有你的大哥呢!行了,我也不去告诉干娘了,横竖我只管去告诉你大哥!”
青城就道:“早晚有一天,我大哥会识出你的真面目!白春琴,你别得意!”
春琴听了,眼珠就滴溜溜地转,想了一想,就道:“我知道了!白秋漪不过是你的嫂子,你这样关心她,难道——你对她还不死心,就像那王瑞安一样,也想着将她勾到手,是不是?”
青城听了这话,顿了一顿,就警告春琴道:“白春琴,你休要胡言乱语!”
春琴听了,就冷笑。“柳青城,我哪里是胡言乱语,分明我说的,就是真话!你敢发誓,敢对天发誓么?”
青城就道:“白春琴,你少转移话题!今儿我过来,便是为了警告你的!我告诉你,只要我大嫂有什么不妥,我只管你拿你是问!”
青城说完了,这才大着步子走了。春琴看着青城的背影,更是咒骂道:“柳青城,你少管闲事!要是惹怒了老娘,老娘可也不同你客气了!也就不管什么干娘不干娘的了!”
话音刚落,涵儿也就进了屋子来,见主子已经醒了,也已梳好了妆,就笑:“二太太,是涵儿的不是,涵儿来晚了!”
春琴心情给青城弄的一点也不好了,见了涵儿,口里就骂道:“好你个小蹄子,如今更是正大光明地和我偷起懒了!真正,我不诊治你们,以后可还了得?”
涵儿见主子脸色大变,心里不禁有些惧了,因就小声儿说道:“主子,涵儿知错了。”
春琴就道:“你还是个好的,也罢,你且去给我将随喜叫过来。这个随喜,自打跟着我,更是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涵儿听了,心里不敢怠慢,也就拔脚出了屋子去叫随喜了。
随喜正在厨房吃东西,一边和王媳妇说话。这王媳妇真正也是和随喜投缘。涵儿进了里头,闻着那面条的香气,就对随喜说道:“我的姐姐,我的好姐姐。不用吃了,还是赶紧跟了我走吧。这会子,主子正在屋子里生气呢!”
随喜听了这话,就默了一默,方道:“生气?她还没气够么?”
涵儿就道:“随喜姐姐,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呢!果然主子在生气!她着一大早地醒了来,来回叫了几趟,偏我们几个,就是不在她跟前!”
随喜听了,想了一想,就继续吃面道:“那是她心里不痛快,心里只想找人撒气。无论见了谁,都是一样的!”
涵儿见她并不想走,心里也不管了,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了就往外走。涵儿一边拽,一边说道:“随喜姐姐,随喜姑奶奶,好歹赶紧去一趟,不然,主子可是更要大发雷霆了!”
随喜见了,只得停住嘴不吃了,因就对涵儿道:“好好好,我去就是。”
那王媳妇见了涵儿这样一说,心里头也不禁惧怕起来了。因就对随喜道:“好姑娘,到底咱们都是下人,都是伺候人的。主子到底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