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所言或都是铺垫,慧妃沈晚棠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赤裸裸说给凌照水听的了。
在鸣金山上这些时日,凌姑娘多次向贵人追问亡父藏身之所,俱遭贵人搪塞。
贵人言下之意,凌姑娘需专心将肃王武瑛玖伺候好。至于旁的,不用过多考虑,等时机到了,自会揭晓。
如今看来,时机已到。
凌姑娘听到这话,直觉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离父亲亡灵最近的一次了。
“走,我们跟上。”
凌姑娘这话说出,距离她刚才所说“等她们走后”不过些许功夫,兰叶立时瞪圆了一双眼:
“哝哝姑娘,你耍我玩呢?”
兰叶姑娘的委屈,哝哝姑娘不能感同深受。
她内心的百感交集也只能付之一惨笑:
“横竖咱也出不去,不如去看看热闹,说不定另有出路呢?”
哝哝这话诚然代表了一行大多数人的想法,想得很美,却不敌现实残酷。
慧妃沈晚棠说那墓道只是暂避之所,便真的只是暂避:
“这是墓穴,长眠之所,死人要什么门!”
“出是定然出不去的,只是这里隐秘,旁人也绝对进不来。”
“便是进来了,这也有机关箭阵,抵挡个几千兵士自是不在话下。”
众人一路前行,凌姑娘和兰叶两人一路掩藏身姿,跟随其后。
慧妃倒也没有戳破她们,墓道只有一条,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慧妃吃准了凌姑娘愿意卖身葬父,必定不会过父坟而不祭。
以凌捭阖之墓作为诱饵,凌照水这条鱼果然上钩了。
慧妃不用亲自去寻,凌姑娘早已亦步亦趋跟在了身后。
慧妃想着,只要凌姑娘进了凌捭阖的墓道,就比方才那个密道容易掌控多了。
没多久,众人果然见到了慧妃口述的那个箭阵。
只不过箭都是散箭,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已然起不到慧妃所说的能破千军的杀效。
兰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说大话,并不是我等底层百姓的自我安慰之法。”
又往前行进了一些,地上散箭无数,望前头,几乎把墓道铺满了。
“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闯进来了。”
慧妃沈晚棠的脸色可想而知,连带着一众下属雅雀无声,声怕一个错漏,便充了那火石之灰。
墓道狭窄又黑暗,外头的声响依昔可辨。
经过一处时,凌姑娘抬头往上看,上方有微弱的光线穿透,且用心听,可以清楚地听见上方有人在打斗厮杀。
凌姑娘推断,应该是此番攻上鸣金山峰的那些人马。
她正想着这声响怎么越听越清明了,莫不是这墓道也有了破口处,便听兰叶姑娘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什么东西,重死老娘了!”
她耳边有个声音立时回道:
“不是东西,是我呀!”
从上方掉落的诚然不是东西,而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这会他正捂住兰叶姑娘的嘴,亮明真身以求自保:
“兰叶,我是朱迟墨。”
缘分有时候真的是奇妙的东西,这墓道里过去了这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还有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