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凰放松了身体,轻声道,“女宅的姑娘们死后,我们会将她放在竹筏上,装饰以鲜花,就让她顺流而下。
生前不能摆脱这座魔窟,至少死后让她们的灵魂得以自由。”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商议过,送走她们的时候,会带上我们其中一个姐妹来到女宅时所佩戴的首饰。
若是有谁的亲友能发现,说不定能将我们救出魔窟。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只有慕容先生发现了赤龙的首饰。”
慕容腰点了点头,“我与赤龙青梅竹马,早已互许终生。
七年前,她入中原参加比试,自此杳无音信。
我这些年一直四处找寻她的踪迹,直至有一天,我在一具浮尸上发现了她的簪子。
我四处调查,才查到了漫山红。
但漫山红很神秘,我遍寻不到路径,便于一年前在京城做鹰翔之舞,名声大噪,得到漫山红的请帖。
我提前将玉鼓送上,赤龙见到里边的蛇卵,便知我的意思。
其后发生的事,便如李神医所言。”
事情的前后因果已然清晰,女宅的姑娘们也知道事情是瞒不下去了的。
碧凰敛衽一礼,“玄铁架出自我们女宅的每一位姑娘之手,人也是我们一起杀的。
看着玄铁架一点点的锋利,我们心中只觉得快意。
鬼王刀屈服于玉楼春,但属于我们的刀不会。
就算有人能救我们出魔窟……”
碧凰抿了抿唇,坚定道,“也不能阻止我们亲手杀了玉楼春!”
“那些金砖呢?”方多病举起玉楼春的账册,“金砖在哪里?”
碧凰垂眸,“你们随我来吧。”
她本想私藏,好让死去姐妹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但玉清姑娘说得对,那些钱是玉楼春卖芙蓉膏的脏钱,她们若是沾手了,与玉楼春有何不同?
她们想摆脱女宅的一切,堂堂正正的活着,就算因为杀害玉楼春和东方皓受到惩罚,也要堂堂正正的受罚。
她将众人带到一处仓库,取下墙壁上的砖,里边藏着丢失的那些金砖。
西妃跪在地上,“所有的事都是因我们而起,慕容公子只是为了帮我们,还请百川院能饶恕慕容公子和赤龙,所有罪责由我们姐妹承担。”
缤容眸中闪着泪光,“东方皓并不是慕容先生杀死的,是我与姐妹们合力将他闷死,慕容先生才切下他的四肢。
是东方皓将我们送进这个暗无天日的魔窟,与玉楼春一样可恨。
我太恨他了,太恨了!”
姑娘们纷纷跪地,为两人求情。
方多病手足无措,“你们快起来吧,百川院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他用胳膊肘杵了一下玉清,“你不是四顾门门主吗?倒是说句话呀!”
玉清被怼得一个趔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四顾门代门主,又不是百川院院主。
石水很快就到,届时同她说明白就可以了,她会知道怎么做。”
昭翎扶住碧凰与西妃的手臂,将两人扶起,眸底闪烁着泪光。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碧凰凌厉的面容柔和了下来,“你还小,杀人的事怎么能让你掺和进来?”
西妃笑着点头,“我们在此生活多年,早已是活死人。
你来这里不到两个月,还不曾被这里的黑暗磋磨,何苦将你拖下水?
我们都将你视作妹妹,只希望你能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好好的过下半生。”
昭翎瘪了瘪嘴,抱住碧凰,“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们。你们是我见过的,最最最勇敢的人。”
碧凰失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马上就能出去过好日子了,不哭了。”
施文绝擦着眼泪,哭唧唧的说,“他们太可怜了,我以后再也不参与这种害人的乐子了。”
陆剑池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却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百川院和监察司的人同时到了。
石水和杨昀春走在最前边,面上极其严肃。
见到众人,石水抱拳行礼,“见过翁门主,见过李……李神医。”
玉清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这些护卫就由监察司接手吧。他们虽没害过人命,却助纣为虐,该罚的还是得罚。”
杨昀春点了点头,“在下明白。”
石水有些不服气。
玉清又指着角落里被捆得极为结实的李一辅,“那个是金鸳盟的人,石院主,得将他带回百川院审问吧。”
石水蹙紧眉心问,“金鸳盟的人怎么会掺和到女宅的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