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听声辨位,再用力一挤掌心伤口,朝行远甩手一挥。血液飞溅至行远身上、脸上。
行远愕然,忽而想起之前他们遭遇毒虫噬咬入肉时,青冥身上仅几个咬痕几只死虫。也因气氛凝重,便调侃道,“你他娘的是真有毒啊。”
青冥却没有因为他的调侃有任何反应。
肖言琅问道,“以毒攻毒?”
青冥答,“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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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青冥于蛇巢时,赤虬咬中他后行动稍显慢滞,且在青冥负伤,多处伤口渗血,血气四溢后,赤虬蛇的行动反而显得迟疑,更不敢轻易上前。
青冥没有解释。
肖言琅诧异至极,以毒攻毒是常听闻,以血驱蛇闻所未闻更不合常理,只知血腥会招来蛇兽。他眉心深蹙,此前与青冥从湖畔回返山洞,赤虬也曾攻击青冥。那时青冥不像是知道自己的血能驱蛇。
肖言琅猛地拉起青冥手臂,细看青冥身上带血之处,“你被赤虬咬了?!”
果然,衣裳上多处细小破洞,看来就是被蛇牙咬穿的。
他本以为青冥身上血迹是这林间凶兽毒蛇的血,此刻才惊觉是青冥被赤虬咬伤,以血驱蛇应该也是因此获知。青冥的双目失焦,双眼已蒙上一层淡淡的灰白色——母瘴的毒。
他曾说青冥无视生死,现在惊觉青冥漠视生命,更无所谓自己的血肉之躯。
青冥抽手稍稍退开,淡淡说道,“无妨。”
“无妨无妨,你就知道无妨!不问你便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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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神色如常,一言不发。他失焦的盲眼看着前方,不知是不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如往时一样什么都没想。
行远却惊愕,都说永乐王温润平和,谁从未见他这般勃然大怒,仪态尽失。
肖言琅气极,语气却是无奈渐至无力,“你是人啊——若不惜命,不如一刀抹断脖子干脆。”
行远小心翼翼地走近肖言琅身边,琢磨着怎么说,说什么。
青冥拔出终岁刀,刀尖戳地,说,“走。”
肖言琅一动不动,只是方才盛怒至微颤的身体渐渐平静。
行远走上来说,“殿下——”他能说什么呢,“瘴林情势多变,不如先赶路?”
青冥突然循着行远的声走过来。他还不习惯眼盲,除了一些光感,他什么都看不见。脚下轻易就被乱藤杂枝绊了一个轻微的趔趄。终岁刀刀尖戳地。
肖言琅看向青冥,不自知地轻咬了一下下唇,想走过去。
行远识趣地侧身让开了些。
青冥朝他们伸出手——眼盲让他无法精准地确定肖言琅的位置,但他确定就在跟前不远,“手给我。”
肖言琅仍是不说话,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纠缠他的心。但他看着伸向他的手,又不禁动容。
青冥就将手伸在那儿。
肖言琅从衣衫上扯下布,将青冥伸过的手抓过来,将那道放血的伤口包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这样割伤自己。”
青冥没说话。
肖言琅提高声音,“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这样割伤自己。”
青冥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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