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青冥赶回时,发觉以肖言琅与行远的脚程可能抵达的地方都已被母瘴笼罩。
瘴气弥漫,青冥只得进入瘴气之中寻人,虽极快便发觉行远留下的弦月记号,救起肖言琅二人,但青冥双目也被母瘴侵蚀。
瘴毒侵蚀,他目力近乎全失,仅能感受到一些光亮。
肖言琅急走过来,站在树下,又惊又气,“你不是说没有受母瘴影响?!你冲入母瘴中做甚!万一我与行远已中毒身亡,你呢?你怎知只是致盲,你去送死吗?!”
行远惊愕地看向肖言琅,不敢出声。
青冥淡淡回道,“死要见尸。”
“那你就该等着瘴气消散再来替我收尸!任务失败是迫不得已,随行队伍中所有人都能为你做证,你当时已经高热昏不醒!我便是在你昏迷时被逼入瘴林不幸身亡!与你何干?!”
青冥没说话。
肖言琅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与惊怕,不能自已,“你是枭卫,目不能视便会被当作废人!”
“会好。”
肖言琅语气一扬,“真的?”
青冥又不说话了。
肖言琅情急抓着青冥将人扳过来面对自己,青冥当即扭开身子。
肖言琅急呵,“青冥!”
青冥说,“我会带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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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林夜空薄雾涌动,偶尔露出来的缺月比京都的残月更加苍白更脆弱,瘴林湿冷的夜风仿佛都能将它吹得支离破碎。
肖言琅说不出话来。他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是为了斩草除根吗——不是。他有了新的心愿,他要圆满地解决所有恩怨,他不能死在这,青冥不能因此死去,璟澈更不能。
行远忍不住说道,“殿下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担心你!”
行远清楚,青冥于瘴林记忆全失,目力完好时,尚且是依凭潜意识感觉行事。如今若因瘴毒致盲,在这瘴林深处,即使青冥身手逆天,听力再好,自保可能没有问题,但难保他二人无恙。他虽在领兵时途经瘴林,但皆是外围,从未深入瘴林深处。
行远没有把握。
青冥起身走开,但因目力已失不能视,又被脚下泥泞乱石绊得一个趔趄。
肖言琅跟一步又停。
青冥仍在朝前走,感受着微弱气流确定树的方位,纵身换至另一棵树上。停留片刻,青冥又跃至下一棵树。
他似在练习。
行远与肖言琅都意识到,青冥是在听风辩位,在练习。
青冥说的“会好”,连他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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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青冥来回飞身,最终是青冥落下来。
先说,“走。”
肖言琅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又碰碰青冥的手,“拉着这个,我牵你走。”
青冥没接,却突然提刀来割破被肖言琅抓着手腕的左手掌心。
“你干什么?!”肖言琅蹙怒急吼,但已来不及阻止。
青冥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割的只是这林间树皮枝丫,不是自己的血肉。他握拳挤压掌心,一反手抓了一下肖言琅的手腕,将血抹上,又冷不丁开口,“行统领。”
行远给喊愣了,“啊?”
青冥第一次如此正经地称呼他,更是第一次主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