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青色图案,肖言琅即刻想到青冥侧腹的“胎记”,他霎时站起,又心觉张越应有防备,不应如此轻易就被青冥发觉青猊印记。
青猊军右麾皆是死忠,入队便在手腕内侧刺上极小的青猊图案——暂不知与张越认定青冥就是璟澈所提的青猊胎记有何关联。
在肖言琅一再仔细追之下,青冥试手皆执兵器,杀招逼迫,但点到为止。常有被他“点到为止”以终岁刀割破轻铠的情况。今日照例。
那块青色图案只是极小一块青色刺青的残余部分,与之相连的皮肤是褐色伤疤——显然是毁去那图案时,径直割去皮肤,却又残留这一角青色。
或是为日后辨认?肖言琅猜想。毕竟碎琼坡后,右麾四散逃亡。倘若是为日后辨别相认,更不难猜,青猊旧部这群死忠兵士,不泯血仇之志。
肖言琅即刻又反应过来,青冥眼盲,如何看得这般仔细。
青冥道,“太子。”
肖言琅蹙了下眉,“他如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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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有些难为这个湛默寡言事不关己的家伙,肖言琅知道,且不说他需要知道这些细节,他也要故意这样做。
青冥意外地从容,复述今日情形。
原来教授技艺,切磋过招,妘疏等观战者并非坐在高台,而是就在比武台附近设立座席。但要说看到那样极小的图案也非易事。且那名卫尉在被青冥割破衣袖后,立刻捂住。
妘倪以为那名卫尉受伤,妘疏却是问手腕上是不是刺青,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刺上去的图样必是极为重要,怎又切肤毁之?
妘疏身边亲随忙去查验,太子亲随上前,那卫尉说是幼年无知被人引诱刺了些无意的东西,后来参军心知不妥,只能毁去。
那卫尉侧身回避,且这样说,但太子亲随却非要一看究竟。太子妘疏更说,还是看一下得好,万一是什么重犯的刺青,这样的人可不能留着。搞不好皇后娘娘还要被参一本包庇之罪。
这话,妘疏是笑着说的。
青冥这样告之肖言琅时,肖言琅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青冥面无表情,语调也几乎没有一丝起伏,极是详尽地复述冗长一段情景,早就要憋不住笑了。
他正了正神色,又轻咳两声掩饰他那快要跑出来的笑意,“看来,妘疏早就知道这卫尉手腕上有这样一块可疑的图案。”
青冥没接肖言琅这话,继续复述。
妘疏那般笑言之后,又与二皇子妘倪说,今日已然被人瞧见,还是看仔细了好。更说不知道当时选入宫卫再为卫尉,是如何过的检视。
二皇子妘倪说,能过军检司的检视自然无足轻重。
肖言琅听了大半时,就已知道无论如何妘疏也是要看的,而今天这位卫尉会上场,怕也是被安排的——误打误撞,也让他得到了这一个疑似青猊旧部的消息。
肖言琅无心探究这卫尉是如何被安排,妘疏顺着他的意思尽心去办这所谓的武学教授,是为结盟示诚,更重要的原来是借机向妘倪及晏皇后出手。
肖言琅叫来方裴,“你去二皇子妘倪府上拜访,就说是本王心忧,想知道那位御医可有从古卷上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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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将今日情形复述完毕,又恢复往日沉默无声的模样。
肖言琅却不再是前些天那般阴郁愁蹙,他心情不错,打趣道,“真难为你,今日说了这样多话。”
青冥果然又如平常,没有反应,沉默不作声。
肖言琅不计较,又说,“从前以为你受瘴林影响,说话不利索。原来只是不想同本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