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袋油纸梅子,还是叫肖言琅恍惚地想起尉风来。不知是因为这样的行为实在无法与青冥联系在一起,还是肖言琅心里自欺欺人的固执,以为是命运给的巧合。
燕郊胡城没有离晋京都的素缘斋。暮云岭上,肖言琅曾给青冥素缘斋的油纸梅子。
那是尉风爱吃的。
行军路上方便携带,好存放,生津解渴。久而久之,肖言琅似乎也变得爱吃油纸梅子。但其实尉风死后,除了暮云岭上,他再也没有吃过。
即使在暮云岭上,他也没吃,只是剥给青冥。只是他忘了。
西院里,赤怜见青冥回来,少不了冷嘲热讽——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谁的戏,只要精彩,都能看上几眼。
“哟,不在东院里给永乐王剥几颗梅子,光买梅子有何意思?”
青冥置若罔闻,“曜哥哥。”
曜从屋内走出来,刚现个身景,只见青冥纵身就朝曜一掌劈去。曜只守不攻,青冥出招愈狠,大有不逼曜出招不罢休的架式。
赤怜换了个更好观战的位置,坐在廊边的木栏上倚着廊柱,“不若告诉你些更有趣的?那油纸梅子不是永乐王爱吃,而是王尉风爱吃。永乐王算——”
他故意一顿。青冥掌刀直逼曜的咽喉,来势凌厉。原本只守不攻的曜被迫出招,挡下青冥掌刀,再用另一只手进攻。
赤怜得意地笑出声来,“永乐王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这话罢,青冥与曜互制对方双手,竟打出来个难分伯仲的局势。
赤怜一连啧了好几声,这其中有大半是真的惊讶。而后他变本加厉道,“听闻他还带你暮云岭上放纸鸢,说起来,王尉风——”
赤怜停住——方才还打得难解难分,此刻两“哑巴”各站一头,就跟无事发生似的。
赤怜没打算就这样停了这“好戏”,望望院中被枝叶切碎,摇曳了一地的阳光碎片,眯着眼说,“凉河的夜空有花海漫天,权江的水上有星河璀璨。凉河的烟花好看吗?”
青冥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西院。
赤怜看着青冥离去的背影,笑说,“还有几分十五岁模样嘛,发起小孩脾气了?”
曜说,“在他买梅子时不说,就是要等着这场戏?”
赤怜没有立刻回答。
曜不说话,走到赤怜身边,将赤怜头顶被风卷起的红色束发绸带捋直。
赤怜说,“他是那种由我三言两语就能激恼的人么?”
自然不是。
赤怜笑说,“他心里清楚得很。从东院回来,不是因为梅子。”
“永乐王不信我等三人出行,只是逛一圈早市。”
赤怜挑一下眉梢,不忘哄哄自家醋坛子,夸一下人机灵,“肖言琅见那梅子只能想到两件事。王尉风,以及青冥是不是又去见了那个人,得到了什么消息。青冥这个他人的影子,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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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直到晚上,肖言琅都没有见到青冥。他叫来方裴,方裴说不曾见到青冥。
“不在西院?”
方裴答,“听闻早上冥卫与曜卫打了一场,而后再也没见过冥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