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愣地重复一句,“催情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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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怜为什么与他说,为什么提及若青冥在,为什么提及白釉红梅——不用赤怜再继续说,肖言琅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晚,不是青冥。
这不算什么。对,这不算什么。可他的喉咙就是被银丝勒紧了,喘不上气。
看着赤怜玩味的表情,肖言琅抬起下巴,垂视他,“赤莲公子总有闲心来管闲事。”
赤怜挑了一下眉,对肖言琅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并不意外,“看来那奴才床上功夫了得。”
肖言琅握紧了五指,不说话。
赤怜丢下茶盏碎片,“一切皆如殿下谋划,先恭喜了。”
肖言琅不欲再与赤怜说什么——他原本是要来与赤怜商议青冥的事,去看看青冥,还要去见见那两名被救出的女子,做还朝前最后的安排,但现下他什么都不想说了,更不愿在此处多留一刻。
肖言琅拂袖离去。他回到房中,在桌边坐了许久。后院下人知他回房,侍夜的下人过来轻轻叩了门,问他是否洗漱就寝。
他思绪沉沉,想得失神,说,“把方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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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突然顿住。
门外下人不知情,便确认地问道,“是要叫方掌事来吗?”
西院横尸满院,东院岁月静好。肖言琅心头突然涌上来一阵酸涩难挡。方裴陈尸西院,他闲坐东院。
相比母亲,方裴在他的记忆里更似亲人。
记忆里第一个下雪的凛冬,他骑在方裴肩头去摘红梅。方裴带他去献给母亲,母亲瞥了一眼,敷衍地说好看。
方裴带他离开,找来一只白釉花瓶,将红梅插进去,陪他在院子里打雪仗,叫他暂时忘了失落与难过。
记忆里第一个酷暑,方裴守在他床边替他摇了一夜又一夜的扇。
第一个春暖花开,第一个霜秋枫叶红……后来有了无数个。细细想来,他身边最近的人,始终是方裴。
唯一的疏远,只有这一次出使。他本不想带方裴,但他知道姝妃一定有法子叫他带上方裴。
他带上了方裴,却不让方裴在近前伺候。直到行远离去,他还是习惯地叫方裴到跟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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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恨方裴的,不值得煽情。但他从未想过方裴死——方裴却这样突然地死去了。
肖言琅走出房间,下人提着灯要跟着他。
“不必跟着。”
他独自走去西院,死气沉沉的西院,远远就看见方裴靠在石阶旁的廊柱边。
他跨过地上的尸体走过去。
方裴身边有一行清晰的血迹延伸至房间里。
肖言琅问方裴,“从房间爬到这里做什么呢?”他蹲下来,替方裴整了整胸前的衣襟,“都要死了,也不知道省点力事。”
不会有人回应他。
肖言琅盯着方裴看了好一会,惊觉方裴和记忆里那个总陪在他身边,令他讨厌又依赖的奴才相比,老了许多。
方裴的手放在腰间,肖言琅将他的手拿开,腰封里露出信纸一角。
他将带血的纸条抽出。
纸上写:东文。
肖言琅愣了一下,然后就笑,笑到坐到地上,然后摇头又冷哼,“费尽力气从里面爬出来,捂着这纸条提醒本王,以为本王会因此原谅你吗?!”
他越说,语气越重,“你休想!”
他不解气,踉跄地站起,狠狠地踢了方裴一脚,“做梦!”
方裴的尸体缓缓地倒下去。
“本王还没走到终点!你怎么能死!你还没有赎罪,还没有解我心头之恨,怎么敢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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