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找到赤怜,将永乐王口中所说由赤怜赠予他的玉佩呈于掌心。赤怜一时不明,疑惑看他。
青冥短短一言,“还你。”
赤怜也不客气,接过来,将玉佩在手里掂了又掂。青冥的失忆已是第三次,但即使如此也没人能确定,会不会有哪一天突然恢复。
当然,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要也罢。只是自青冥醒来,对当下正在进行的一切不曾过问,一点疑惑都不曾有,却能继续进行昏迷前就安排好的计划。
赤怜虽拿着玉佩,没有收起来,却说,“你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不是疑问的语气。
青冥没有回答。
赤怜好似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去说下一句,垂眼看着手中玉佩,拇指不禁在玉佩上摩挲着。
青冥仿是看懂这一幕,说道,“我无所谓。”
赤怜抬眼看一脸冷漠的青冥,笑了一下,有无奈也有调侃——没有过去的人,的确无所谓。
青冥淡淡地说,“永乐王遇刺,我的身体有同样的伤痛感。”
赤怜知道青冥想问什么,但他没打算回答,是觉得青冥会这样说,心中或许已有了答案——他相信青冥是真的失去记忆,虽然他也无法解释。
果不其然,青冥直言,“他的体内有蛊牵制我。”
依然不是疑问。但同为枭卫数载,这样一句冰冷的陈述,赤怜听懂了。
杀意。
青冥没有下手的原因,或许是因当下正在进行的一些事,更多的,赤怜猜想,或许还是玄铁所制的望舒刀刀刃上所篆刻的永乐王的名字。
现今的青冥,若决意要杀一亲王,已然不会顾及自己天子刃的身份——或许曾经青冥也不是顾及这个身份,皆是因“没有过去的人,的确无所谓”。
曾经选择君王也好,如今无视也罢,都是他的无所谓里最随意不过的”选择“,甚至不能称之为选择,而是“无旁事”。
赤怜将玉佩递回去,“你兄长的物什,还是你收着妥当。”
青冥没有接。
赤怜突然意识到,青冥的无所谓包括了“兄长”这一存在。即使是赤怜,心中也有了一丝无法忽视的难过与无奈。但他没有多说,肖言琅会认定元风才是璟澈,必然有原因,是不是也从另一层面说明了王尉风的确不是青冥的兄长。
即使赤怜私心,更希望也更相信,青冥是璟澈。
即使不是,这些年,他一直都将青冥当璟澈对待,这情意已然无法割舍。
青冥还有护卫永乐王的皇命在身,离开苍龙魁回到了永乐王府。而当肖言琅看到青冥回府的瞬间,莫名就想到了那枚玉佩。
但他不敢问。
肖言琅说,“宁王派人来传话,襄王昨日深夜离府,以他现今的处境,不可能进宫。而其他人也不值得他深夜离府密会。”
青冥没有接话,二人心知肚明,皇宫之外,除去其他人,值得襄王深夜离府密会的还有谁。
忍下玉佩的事不去探究,青冥的沉默轻易又让肖言琅感到一丝失落。
无论青冥的沉默是因脾性使然,还是失忆后的陌生不信任。
肖言琅只能继续说,“恒南王未带亲眷入京,又在京都久留,定然做足准备。而襄王也非全然蠢笨,定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去找恒南王。且此前你护卫我出使燕郊,暮云岭上随行恒南王的两名枭卫曾行刺于我,虽父王按下未提,但这对襄王来说,恒南王或可成为同盟。”
“杀恒南王毫无意义,反而会使天子疑心。”
这一点,肖言琅自然知道。而青冥回答他,才叫他有了几分高兴。
他是这般容易满足。
从前只当青冥是尉风灵魂的容器,供他寄情,供他追忆。如今他是实实在在地面对着青冥,清楚地知道自己所有情绪起伏都源自青冥,却似为时已晚。
青冥看得见,这位永乐王望向自己时,眼里揉碎的光。当他说话后,永乐王不禁微扬起的嘴角。他是没有太大感触,如今已全然陌生,但玄铁所制的望舒刀刀刃上刻着永乐王的名讳,青冥能想到失去记忆前,定与这位亲王的关系匪浅。
这是他直白回答肖言琅的原因,亦如他是有过杀意,但始终未对肖言琅下杀手。
于是,青冥又说,“恒南王既然做足准备,便让他有备而来。”
肖言琅笑着,方才的失落顿时散了,“届时,苍龙魁出手,便是名正言顺。”
青冥准备离开,肖言琅欲说还休,找不到挽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