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还沉浸在回想分析中。
卉儿以为她为此震惊呆了,继续道:“我不想父亲死,所以去了和府。我让和府那位打理酒店的家人把他们希望我父亲交代的‘事实’说给我听。我照他想要的‘事实’写下后,拿去牢里给我父亲签字画押。起初我父亲愤怒责骂我没志气。但我跪下求我父亲给我和母亲一条活路,因为他在不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他都是要被‘畏罪自缢’的,如果那些人认为有必要斩草除根,我和母亲也要被戴罪死去,可我和母亲还不想死……”
乐儿木然点了点头。
“父亲听后看着我出神,可能最终不忍心累我和母亲随他丧命,父亲噙泪在那张‘交代事实的纸上’签字画押了。我和母亲在家等父亲被放出来。等来的却是父亲作为执法官员,知法犯法,栽赃陷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亲要被流放。”
“你们相信他们,他们却不想留后患,是这样吗?”
“是,我不得不再次去和府跪求他们放过父亲。和府一位管事的出来对我说我父亲虽有错但也是朝廷清官,而和大人德高望重,这事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忙磕头求和大人开恩。那位管家便说这对和大人来说是小事,但我也要懂得感恩,和大人屋里缺个大丫头,他看我长得还算标准又够聪明,如果我能去伺候和大人……不单我父亲不会流放,还官途顺畅,跟着和大人享荣华富贵……我当场磕头答应了。”
乐儿一脸惊讶与疑惑:“你愿意去伺候和大人?”
“嗯,我父亲走出大牢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说愿意,很愿意,人人皆知和大人是皇帝的宠臣,我能攀上集权力和富贵于一身的和大人有什么不好?日后爹爹官职得以庇护,母亲和兄妹都共荣共升、锦衣玉食……”
“你父亲一定很难过。”
“难过?他有资格难过吗?原本只是他下跪道歉、说一句‘没看清’的事,但因为他企图蚍蜉撼树,结果……”说到这,卉儿哽着喉咙,气话说不下去了,眼泪开始啪嗒啪嗒掉落到她手背上和磨着的墨汁上。
乐儿放下笔,望着她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愿意,要不等崇赡少爷回来,咱请他帮忙到和府说说情,别让你去和府好吗?”
“算了,我不想求任何人!上天要安排命运的结局,过程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的,我还是顺从吧。我父亲出狱后曾去过和府,可和大人岂是他一个七品小官想见就能见的,连和府的门他都进不去。和府大管家只让门房用一句‘和大人没空’把他给打发走。后来我父亲去找你父亲苏大人。苏大人没见他,也没有请他入府,只让管家传了句话:老顽呀,识时务不碍路!”
“苏广图不是我父亲。”乐儿立即更正道,“你父亲认为苏广图会帮你们?”
卉儿目光流露歉意同情,看一眼乐儿道:“是,当时父亲确实这么认为。因为我父亲和苏广图曾是知交。多年前我父亲与一位尹姓老爷是同僚又是知交。那时苏广图虽是尹府家生子、是尹老爷的陪读书生,但尹老爷并没把他当家奴,而是把他当好友,因此我父亲、尹老爷和苏广图算是三知交。后来尹老爷不知犯了什么事,与夫人双双畏罪自缢,尹府被抄家,我父亲也不知何故受牵连被贬官,只有苏广图步步高升……”说到这卉儿哀出一声长叹,“唉——所以说听从命运安排吧,因为世事难料,富贵贫穷会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