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有一所求,就是希望女子在这世道之上能够被更公平的对待,而不是囿于闺宅,遵守那“在嫁从夫,出嫁从夫,父死从子”之类的三从四德!
这些抱负,她只能身体践行,而不能向他人说道半句。
可她这位姑姑,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同她亲近……
“姑姑。”景予初清澈的瞳仁看向镜姬,眸光闪烁着坚定,“这世间女子,不该被任何条规束缚,也不该被世俗所定义。我想要的,是这盛世之下,能让女子同男子一般入朝为官,报效朝廷!”
镜姬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她恍惚了片刻,好像从景予初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离经叛道,沉迷制毒却不被家人认可的女孩儿……
当年,许福怎么说她来着?
“你是女孩家,总归是要嫁人的,成天捣鼓这些毒药、毒蛇,成何体统?!”
“哥哥为了寻了一门好亲事,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成亲之前,赶紧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毒物收拾干净!”
……
这样的话太多了,她只觉厌烦,为何女子一定要以嫁个好人家为己任,一辈子伺候公婆、伺候丈夫、照看孩子?
她偏不。
于是她趁着漆黑的夜色逃出了许家,给许福留下了一封诀别信。
景予初的模样,与当年她在闺中信誓旦旦与许福整治的模样渐渐重叠,倒教她的眼睛模糊,看不太真切了。
“姑姑?您、您这是怎么了?……”
景予初看她眼里渐渐闪出晶莹的泪花,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擦掉。
镜姬却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臂,灿然一笑:“好孩子。你比我当年,要有出息的多。”
……
临出发回京前,镜姬将一个小瓷瓶交给景予初,对她温柔的笑道:“你长这么大,姑姑还未送过你什么礼物,这一份,就当是姑姑补给你的及笄之礼。”
“姑姑,这是?……”景予初好奇的盯着手里的小瓷瓶问道。
镜姬的眼光放在马车之上的沈祈安身上,“先前,姑姑不知你有如此抱负,这颗药丸服下,可以解了姓沈的身上的子蛊。”
她回过头,轻柔的爱抚的着景予初的黑发,“我想了一宿,情爱一事想必困不住你,所以他的生死,由你自己定夺。”
景予初鼻头发酸,抱住了眼前的美妇人,闷声道:“姑姑,要不你也同我们一块儿回去吧?我们住在一起,你想怎么摆弄你的东西都行,我们再不分开了……”
镜姬却笑道:“京都人心叵测,我还是在这山野之间同我这些毒物作伴来得自在。你且去吧。”
说完,她的视线扫过竹林之中站着的顾凡,脸上满是笑意。
景予初见说她不动,便也不再勉强,正要道别的时候,镜姬又叫住了她。
“我想起多年前同我买这毒药的人长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