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果然让人呈上一桌子好酒好菜。
陆凌舟也不担心他下毒,扫了眼满桌子的饭菜,最后先夹了一筷子晶莹剔透的鱼脍,蘸了咸香辛辣的蘸料后送入嘴中。
“这难不成、是宁化县的三明鱼生?”
“哎呦,大兄弟你可太会吃了,连这个都知道。”说起吃的,胖子来了兴致。
“这确实就是闽地宁化县的吃法,这鱼也是上好的泉水鲫鱼,肉质比河里的鲫鱼更加鲜甜。你看这鱼肉晶莹剔透的,能透出光来,再往这蘸料里一蘸。啧,神仙给我我都不做。”
南栀听他把鱼脍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可她看向那没有煮过、还透着血丝的鱼肉,心里一阵恶心。
他们又不是野人,为什么要吃生的?
要说起鱼脍,这股热衷的风浪还是从望京传出来的。上至名门望族,下到平头老百姓,都喜食鱼脍。
各地以望京为马首,这鱼脍的吃法便越传越盛。不过江南道素来是鱼米之乡,平日里的吃食尽显一个“鲜”字。
因此江南道吃鱼脍的人极少。
胖子对鱼脍的热衷,让陆凌舟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见他的面容如春日初融的冰雪,胖子看着他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爱吃鱼脍,肯定是个不错的人。
喝得酒酣之时,陆凌舟看着早把他当做亲兄弟一样的胖子,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听。
不过他并没有打听周漪等人的下落,反而率先问起这三明鱼生出自何人之手。
这都是小事,便是没吃过这顿饭培养出些微的兄弟情,胖子也会说。
“是我们庄子上一个唤尹老头的,他虽然长得丑,但烧饭的手艺还不赖。”胖子想着想着又流起了口水。
尹?
“他既然会闽地的三明鱼生,难不成他是闽地人?”
“不清楚,他是逃难来到我们庄子上的,被一户人家收留,后来不知怎么就在庄头家里烧饭。”胖子回忆起来说道。
“大兄弟,你对一个厨子怎么这么关心?”胖子忽然眯起眼睛,紧盯着陆凌舟,“难道是……”
正在一旁百无聊赖到开始挑芹菜的南栀动作一滞,难道这胖子觉察出什么了。
陆凌舟倒依旧镇定如常。
胖子盯看他许久,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难道你想挖我们的墙角不成。”
“是啊,我有位旧友就是宁化县人,他应该很爱吃这鱼脍。”陆凌舟脸上勾起淡淡的笑,顺势说道。
幸好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这顿饭吃得也还算落胃。
夜已深,胖子将陆凌舟和南栀安排在西厢房。
厢房不大,但桌椅板凳床榻几一应俱全,看着似乎是专门用来待客的。
南栀扫了眼屋子四周正要说话,陆凌舟连忙抬起手示意她噤声,随后又指了指窗户。
隔墙有耳。
南栀眼珠子滴溜一转,语气随意地说道:“我就没看见哪个人这么容易就相信我们的,他们半夜不会冲进来黑吃黑吧?”
陆凌舟顺势道:“你身上揣了几十种毒粉,怕什么。你把化骨粉放好了,这东西太毒上次老朔才摸了一把,手都差点化没了。”
躲在外面偷听的胖子闻言,当即肥躯一抖。
随身带了几十种毒粉,还有化骨粉这个名字听着就很可怕。
这哪是人贩子,这分明就是会说话的毒蛇啊。
怎么庄头一走,庄子里就有这么多事情。要不还是赶紧派人去请庄头回来吧。
胖子弓着肥胖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挪回自己的屋子。
屋外终于没有多余的呼吸声,陆凌舟朝着南栀点点头。
南栀松了口气,走上前并压低声问道:“陆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