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流离,送我一身沉疴,当年他不在我身边,我都没有半分畏惧,如今他躺在我身下,我听着他心跳,心里更不会怕了。
不曾近距离接触死,便无法理解生,其实生生死死又有何惧,就算此时此地死了又如何,一起共赴黄泉,以天地为棺椁,我们便是彼此的墓志铭,从此我们得以站在万千落日之外,无畏无休,与世界平分这不朽。
所以我没有害怕,只有遗憾。我遗憾,并不为那些我们过往所丢下的,而是为那些我们原本可以拥有却未曾携手建造的。
我仰起头看着他,“小哥,我...?”
“嗯?”
“......?”
“可以。”
他没有看我,也没再多问什么,径直给了我许可,允我脆弱,允我斑驳,允我燃烧为地底的火。
于是一场单薄的风啊,荒谬的慢吻过巍巍高山。
你有没有试过穿越时间的隔阂,去触碰一座雪山,从万米海底启航,带着潮湿冷雾,飞越辽阔的海面,沿着河口溯流而上,掠过古老的河道,翻越绵延的山脉,俯瞰雪线上的经幡,就飞去陆地的尽头,看一眼昆仑与冰川亘古不变在较量。
是一颗心脏去震动另一颗心脏。彼此的名字就是它的沸点,最后滚烫的灵魂也被雪山染上一层又一层雪色。
我什么都没有察觉,突然他抱紧我坐起来,我慢慢睁开眼睛,光在我们周围亮起,一束又一束,但不像是来自手电,因为都浮在半空里。
我转过头,不知何时前方出现数道明亮光柱,还有很多光束正在极速接近我们,此刻的黑岩变成辉煌的舞台,黑暗幕布上镶满璀璨星群。
我们就处在强光投映之下,眼睛都刺的要睁不开了。
闷油瓶叹口气,在我背后轻轻吻过我后脑勺。
我侧头问他,“什么东西?无人机群?”
他扶着我坐直了,有一架无人机缓缓上前。
“很抱歉打扰你们,该返程了。”
我没听出来是谁,很陌生,应该是操控无人机的人。
然后又换了一个声音喊话,“哎,我说你俩要不先回来吧,回家了关上门干点啥不行,别大庭广众。”
我一听是胖子,一下安心了,举起手对着无人机就比了个中指。
“哪来的大庭,何来的广众,虽然这是无人区域,你们飞过来偷拍也应该犯法吧?”
闷油瓶立即把我手指按下去了,看来他还是不允许。
“嘁,那儿危险,我先不跟你计较,等你上来老子要跟你论道三千。”
“喂喂,两位请跟着无人机走,前方有人接应。”
我扶着石头下来,刚迈出一步,腿软的立即跪下去,被闷油瓶拎住了,然后听到胖子放肆的笑声。
“免礼免礼,爱卿平身。”
“滚蛋...”
我眼前发黑,根本站不起来,看来之前精神高度紧张,一放松我就不行了。
闷油瓶其实也体力透支了,我能摸到他的手臂肌肉也在发抖。
胖子透过屏幕看着我们笑不出来了,我听到小花的声音响起,“修改指令,原地等待救援,救援人员将于十五分钟内到达你们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