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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翻天(两更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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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昏黄的烛火在空气中跳跃,发出“滋吧滋吧”的声响。

韩凌赋虽然不知道这中年大汉是西夜的何等人物,但见那使臣达里凛一副以其为尊的样子,显然此人必定身份不凡。

韩凌赋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此人是

“大将军,”韩凌赋歉然地对着中年大汉抱拳道,“本王此次从王都千里迢迢赶来西疆,自然是为求和而来”

一旁的达里凛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打断了韩凌赋道:“恭郡王,你们大裕就是如此求和的?真真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韩凌赋面上有些僵硬,忍着不悦说道:“达里凛大人,本王一片赤诚可昭日月,父皇更有求和之心,只是所托非人,那韩淮君好大喜功,不顾皇命,为了他自己的功勋执意要战,本王此次赶回王都就是为了弹劾他的罪状,让父皇治罪于他”

达里凛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中年大汉的神色。

韩凌赋眸中闪过一道锐芒,心道:这达里凛在西夜虽然不过是一个三品武将,却是西夜此次十万东征大军主帅挞海的亲信,直接听命于挞海。想必唯有挞海亲临,才能让达里凛如此卑躬屈膝。莫非

中年大汉一双锐目盯着韩凌赋,半眯眼眸,静默了片刻,方才沉声道:“恭郡王你是在戏弄本帅吗?”

一句“本帅”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此人果然是挞海。韩凌赋心跳猛然加快了两下,“砰砰”,他的瞳孔之中一片幽暗深沉。

“恭郡王你是大裕皇子,又是郡王,”挞海缓缓地冷声道,声音洪亮而有力,“那韩淮君不过是亲王庶子,你竟然拿他莫可奈何?!”他的声音中透着冰冷的嘲讽。

达里凛冷哼了一声,接口道:“区区一个臣子,也太不将恭郡王你放在眼里了吧!”

这两人的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刀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剜在韩凌赋的心口,让他脑海中不由浮现他在西疆所遭遇的一切,蔑视、欺骗、陷阱、软禁那该死的韩淮君和南疆军的人连成一气,忘了皇命,忘了他们都姓韩,帮着外人对他极尽羞辱,真真是可气可恨!

想着,韩凌赋俊美儒雅的面孔已然一片铁青。

“等本王回到王都,大将军自然就看到本王和大裕的诚意。”韩凌赋直视那中年大汉又道,声音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那跳跃的烛火将几人的面孔照得半明半暗,看来有些诡异而阴沉。

一旁的小励子垂首站着,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在耳边砰砰地响着

须臾,挞海忽然有了动作,随意地在一张圆桌旁坐下了,然后对着韩凌赋伸手作请状。

这是一个手势,一个善意,也是一个信号。

韩凌赋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并隐约升起一抹期待,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在挞海的对面坐了下来。

“哗啦啦”

挞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动作随意,语气却是阴沉到了极点:“恭郡王,那本帅就姑且信你一回。”

挞海给达里凛使了一个眼色,达里凛便问道:“敢问恭郡王打算以何种罪名弹劾那韩淮君?”

韩凌赋直觉地答道:“自是违抗皇命,以下犯上,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挞海冷笑着打断了他,提点道:“恭郡王做事未免太过循规蹈矩。你们中原有一句古语: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吾王时常挂于嘴边”挞海抬眼对上韩凌赋的双眸,语气之中意味深长。

韩凌赋心口又是猛然一跳,眼睛不自觉地瞠大,看着挞海。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原来挞海此行来找自己是奉西夜王之命,西夜王想要谋划什么?

见韩凌赋若有所思,挞海露出一个得意阴狠的笑容,又道:“本帅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恭郡王,本帅几十年征战沙场,百战不殆,悟出一个理,在沙场上,刀剑无眼,既然看准了目标,下手就要狠,决不能给敌人奋起翻身的机会”

他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慢吞吞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韩凌赋眸光闪了闪,如果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父皇应该会召韩淮君回王都,之后恐怕又是一番漫长的唇枪舌剑而挞海想要的不仅仅是板倒韩淮君,还想要韩淮君的命,以绝后患!

想着,韩凌赋胸口怦怦直跳,呼吸急促了几分,道:“大将军,要对付一个韩淮君容易,可是韩淮君的背后人脉错种复杂”韩淮君是宗室,是皇帝的亲侄子,也是皇后的侄女婿,更有咏阳大长公主的支持,想要他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挞海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心道:都说大裕人奸猾,也不过如此!哪似吾王英明神武!

“恭郡王,能否成事是要看你想不想!”挞海缓缓说道,“想当年官家军还不是如日中天,当初谁又能想到大厦将倾呢?!”

官家军?!韩凌赋身子微颤,瞳孔猛缩。

难道这挞海是想要

构陷!

韩凌赋若有所思,是啊,只要触及了父皇的底线,父皇又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当年,官如焰被构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而如今,韩淮君与南疆军走得这么近,“罪证”不就在眼前吗?

除掉韩淮君,一来可以向西夜示好,二来可以为自己出口恶气,三来更是能断五皇弟一臂,实乃一箭三雕之计。

想着,韩凌赋的眼神变得阴毒起来。你不仁我不义,这一切都是韩淮君自作自受!

“哗啦啦”

又是一阵倒水声响起,达里凛亲自给韩凌赋倒水,然后把茶杯呈到了他手中。

两个茶杯同时高举,以示双方合作的决心。

茶水荡漾起层层的涟漪,让韩凌赋倒映在水面上的半边脸庞变得扭曲、狰狞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必须将阻挡在他前方的人一个不留地铲除才行。

这一次就是大好的机会!

“大将军,你想让本王怎么说?”温润的男音在屋子里骤然响起,透着果决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驿站里正酝酿着一场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

此刻,外面的天空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漆黑一片,暗夜遮住了藏在天空中的阴云,夜幕上,群星黯淡,几乎隐而不显,连那圆月似乎都晦暗了下来

半个多时辰后,就有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驿站,除了韩凌赋,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时来,又是何时走的

夜还很漫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将一切见不得光的阴暗污垢藏納其中。

次日一早,天方亮,韩凌赋就带着随行的二十几人继续上路。

虽然不过休息了大半夜,韩凌赋却是精神奕奕,下令众人快马加鞭。

一行人日夜兼程,把原本还需要至少五日的路程缩短至了三日,十月十九,韩凌赋就行色匆匆地赶回了王都。

虽然形容略显憔悴,但是韩凌赋也顾不上歇息,立刻进宫去向皇帝复命。

韩凌赋雄心勃勃,可进宫后的进展却不如他预料般顺利,因为皇帝还在病榻上,所以,韩凌赋的折子是递了上去,却没有被皇帝召见。

韩凌赋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不悦地对着一个来回话的小內侍道:“本王要给父皇侍疾,还不让本王进去!”

小內侍屈膝又行礼,拂尘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摆,赔笑道:“王爷,皇上说了,他累了,让王爷回去吧。”

韩凌赋只觉得满腔热血被人当头倒了一桶凉水,心头怒浪起伏,却也不敢在此喧哗,这里是父皇的寝宫,若是他在此失仪,不止会落人口实,更会激怒父皇。

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在皇帝的寝宫外静立着,希望皇帝能感念他的一片“孝心”改变主意。

他没等来皇帝的召见,却在一盏茶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形朝这边走来,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一件简单的玄色织金褙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老妇的腰杆挺得笔直,步履沉稳有力,只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走来,就散发出一种不逊男儿的勃勃英气。

她是大裕皇室与朝堂的一把绝世名剑,一旦出鞘,必然会掀起一番波澜。

一瞬间,韩凌赋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想起咏阳一次次救皇帝于危急之中一直到咏阳这次助五皇弟揭穿了二皇兄的阴谋。

想着,韩凌赋心中有一丝复杂,既庆幸她帮了五皇弟一把,没让二皇兄的诡计得逞,自己才能在这尚有可为的时刻赶回王都,却也忌惮她,提防她。

如果她是站在自己这边,那么自己恐怕早就大权在握了,偏偏啊

思绪间,咏阳已经走近,她自然也看到了韩凌赋。

韩凌赋不动声色地上前,作揖道:“侄孙参见皇姑祖母。”

“你从西疆回来了啊”咏阳淡淡地说了一句,似是自语,锐利的眼眸中隐约透出一丝不以为然。王都那些关于恭郡王府乌七八糟的传言,咏阳自然也听说了。

以为咏阳是关心西疆的军情,韩凌赋心念一动,也许他可以

韩凌赋急忙道:“皇姑祖母,侄孙刚回到王都,想见父皇”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咏阳冷声打断:“你已经成家,我这姑祖母本不该管你屋里的事,但你我血脉同源,我既然身为长辈,今日就劝你一句,好生处置好内院之事。”

说完,咏阳已经甩袖而去,进了皇帝的寝宫。

韩凌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咏阳离去的背影。

他在寝宫门口又踌躇了片刻,眼看着太阳西斜天色不早,再等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也只能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打算明日一早再进宫求见皇帝。

韩凌赋意气风发地赶到,却是意兴阑珊地离去,只能借着策马疾驰发泄心中不得志的抑郁

二十几匹骏马径直驰回恭郡王府,韩凌赋才刚下马,就见一个嬷嬷候在了一旁,屈膝行礼道:“奴婢恭迎王爷回府。郡王妃有请”

韩凌赋本来就心情不悦,闻言,不由微微蹙眉。陈氏找他,定是为了她父亲陈仁泰的事。说起来,这陈仁泰也真是没用,奉旨走一趟南疆居然就被镇南王府的人扣下了,至今还没回来

想到陈氏那哭哭啼啼发牢骚的样子,韩凌赋就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不耐。

可是陈氏毕竟是他的正室,他的郡王妃,就算没了陈仁泰,陈家在军中也还是颇有根基。

对他来说,陈家还有用!

他就得给陈氏这点颜面。

只是弹指间,韩凌赋看似儒雅淡然的面孔下已经心思百转,他颔首应下了。

陈氏早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得急不可耐,一听丫鬟来禀说王爷来了,就急急地出屋相迎。

“王爷,您可总算回来了!”陈氏一边屈膝行礼,一边说道,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这段时日”

看着陈氏那一惊一乍的模样,韩凌赋心中更为厌烦,这种女人偏偏是他的郡王妃,将来他登上大宝,就是他的皇后这陈氏她担得起吗?!

“有什么进去再说。”韩凌赋语气淡淡地打断了陈氏,大步跨过门槛,在上首的太师椅坐下。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立刻眼明手快地上了茶,韩凌赋轻啜了一口热茶,那温热的茶水下腹让他感觉浑身的疲惫似乎去了一半,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放下茶盅后,韩凌赋方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一个堂堂郡王妃如此惊惶失措,你是王妃,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他语气中带着训斥,还有旁人不可察觉的嫌恶。

陈氏被他训得怔了怔,面色有些僵硬。她勉强定了定神,接着道:“王爷,这段时日,王都的各府之间流传着一些关于白侧妃的传言”陈氏有些难以启齿,这事无论是真还是假,都必然会激怒韩凌赋,又有哪个男人能忍下这种屈辱呢!

“什么传言?”韩凌赋还没在意,随口问道。

陈氏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那传言都说白侧妃她她偷人,还说世子他来路不明”说到这里,她不再往下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韩凌赋的面色。

关于“成任之交”的传言,陈氏是知道的,可是她却故意换了一种方式来说,一方面是避免自己被韩凌赋迁怒,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把矛头直指白慕筱。

韩凌赋的面色瞬间变了,羞恼交加,再不复刚才的淡然清隽。

他眸中闪烁着塞芒,对着陈氏拍案怒道:“是谁在那里造谣生事!”那狠厉的目光朝陈氏直射而去,仿佛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似的。

陈氏急忙道:“这事是妾身的一个表姐上门说与妾身听的说是王都的高门大户之间几乎都快传遍了。”

这等丑事自然是传得差不多了,才会传到当事人的耳中。

韩凌赋的脸色漆黑漆黑的,阴沉得就像要滴出墨来,他咬牙道:“你且与本王细说。”

既然韩凌赋这么问了,陈氏这下也不敢再隐瞒,把那“成任之交”的传言一五一十地说了,形容之间,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出了这等丑事,无论是真是假,以后那白氏的名声就算是有了污点,王爷对她必生嫌恶,以后,白氏那贱人休想再在府里作威作福。

韩凌赋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只觉得一口老血如鲠在喉。他根本就没在意陈氏的想法,他的心中已经被某个想法所占据

到底是谁把此事张扬出去的?!

这件事太隐秘了,除了当事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不管是他,白慕筱,还是奎琅,都是绝对不可能把此事透出去的。

对他们而言,如此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肯定是有人在算计自己!

问题是,那会是谁呢?

他是皇子,敢拿他开刀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人,如今,大皇兄和二皇兄相继失势,形同废人,能对付自己的也唯有皇后和五皇弟了。

韩凌赋脑海中浮现韩凌樊那愚蠢天真的样子,立刻就确定了。

是皇后,幕后之人十有八九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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