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童点头答是。
崔衍知就想,果然那姑娘能折腾,这才伴读一个月,就让六妹重拾少时的玩兴。
忽然,一滴,两滴,三滴雨。
林温一摸脸,哎呀惋惜,“这下可没得看了。”
草场边看客中有一些散去,但有更多的人拿了伞来,显然观兴非常浓厚,不计较这点雨。
崔衍知虽然希望六妹能像从前那样活泼些,又担心她连好胜心也恢复了,顶着雨也非要比赛到底不可。
林温突喊,“你六妹正比呐。”
崔衍知加快脚步,找到玉真的丫头们,本想让她们把玉真劝回来,却忽闻欢呼阵阵。
他侧目一望,玉真就地点足空翻一圈,将球稳稳接住,再抛再翻再接,再抛再翻再接,竟一口气重复了这个漂亮的动作三回,风时而转向,她也接得准确无误。旁边那位采莲社的姑娘,球早不知滚哪儿去了,呆看玉真玩球。
林温惊张着嘴,“崔兄,你其实骗我吧,说玉真姑娘早不踢蹴鞠了。”
崔衍知自己都很诧异,“……也许是我外放这三年……”
林温拿扇子当伞,一边好笑,“你这哪是外放三年,根本是和尚还俗尼姑蓄发,连自己家的事都一概不知,还敢自称是疼爱妹妹的好兄长。”
崔衍知没好气瞪林温。
林温皮厚,不在意被人目光扫射,“不过,玉真姑娘应该已经胜了这局,为何还踢?”
玉真的大丫头说道,“限了一炷香的工夫,落地超过三回才是必输无疑,采莲社的球刚落一回地,姑娘大概想等一炷香烧完。”
虽然崔玉真并没有再做方才那种高难度的动作,雨却密集起来。崔家仆人也送了伞,丫头们忙为崔衍知和林温撑着。
崔衍知看玉真衣肩已被淋成深色,再看玉真的对手居然跑到伞下躲雨去了,不由皱眉,“等什么等,对手离场就视为认输,较那个认真劲作甚。”即对丫头们吩咐,“去把姑娘拉回来,万一淋病了,你们谁能担待!”
“崔大人别扫兴,让玉真姑娘痛快淋一回雨又何妨?”笑音起,一道纤影从旁飘出,也不打伞,往碧油油的草场去,“而且,很快就轮到我了!”
崔衍知凝目一望,见是桑节南,顿然哑声。
雨丝密成一张白帘,油伞嘭嘭响,一圈竹尖落急线,蹴鞠跳跃在崔玉真的肩,头,腿,足,雨水滴滴浸入她的乌发,再汇成一股,流过她美丽的脸。她的眼乌黑闪耀,她的脸色白里透红,然后不知节南说了什么,她开怀大笑,如一朵忽放的桃花,春风得意。
崔衍知不记得多久没瞧见这般快活的六妹了。
“这才是明眸皓齿哪。”林温也惊艳。
评判吹笛,一炷香烧完。
崔玉真抬膝,将蹴鞠顶得老高,向后下腰,单手撑地,双足转上,正好踢出蹴鞠,给早就准备接球的节南。
节南跳身头顶,接到球。
风来,球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