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t>
魏志勇其实已先他一步听见了鄞县县城传来的喊杀声,但他并不急躁,满脸严肃地抬起右手,示意全军做好准备。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北城门,下一刻城门洞开,吊桥开始缓缓放下。城楼也着了官,原本他还对指挥这场战争充满了信心,现在却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
同时,他也对没有听从金幼孜的建议而感到难堪,他听信郑赐的建议,兵派晚了一步,才有了梅康身殒,湘军上岸的被动局面。
好在大堂之中的官员全是人精,他们都在忙忙碌碌地考虑着接下来的应对,连蹇义都没有趁机攻击郑赐,毕竟此刻不是党争的好时机,攻击郑赐,便是侧面攻击梅殷决策失误,没人会去触那个霉头。
“大人!”
金幼孜心急如焚地冲进了大堂,焦急大喊:“大人!下官,在城头发现鄞县方向突然腾起一股明亮官都悉数聚集在城头,统领着各自的部属,对攻城的官军展开了顽强的反击。
他们挡住了樊士信一波接一波的狂攻,定海城的顽抗,惹怒了樊士信,休整一晚后,他决定在天亮的时候发起一场最猛烈的进攻,好尽快结束战斗。
清晨,定海城南城门,官军开始集结。
樊士信的将旗在海风的吹动下,也好似变成了一浪接一浪的怒涛。
密密麻麻的士卒,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数不清的蚂蚁一般迅速移动。
指向天空的刀枪锋刃,反射着阵阵寒光,如同成片的死亡森林。
幸好官军队伍里的襄阳炮已经在前几次的攻击中被海上的船只毁坏,要不,在此番如此浩大的军势压力下,定海城怎么都守不下来。
“杀,给老子撞开城门,云梯,上云梯,杀上去,杀上去!不给他们一丝喘气的机会!”
樊士信站在城下,挥刀长喝,分开攻打四门不行,就集中兵力猛攻一门。
只是攻击方有如滔天骇浪,守城方却如同礁石一般稳固。李天佑依靠城墙优势,居高临下,檑木滚油不要钱地轰将下来,攻城方寸步难进。
望着久攻不下的定海,樊士信心中已经狂躁起来。
“大哥,将士们个个负伤,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再打一轮恐怕就会出问题,我们是不是先撤到海里去?”满脸血污的李天福向李天佑小声道。
实在是太惨烈了,定海的城墙本来就不高,面对凶悍的江浙官兵,他们已经死战城头,冰雪之中到处是残臂断腿,一片血腥。
再这么打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
从不对弟弟发脾气的李天佑却是一脚踹在李天福的胸口,冷声道:“修得胡言,就凭外边那群人,也配让我湘军后撤?”
他的话中充满了不屑,仿佛根本不把城外浩荡的大军放在眼中。
其实,李天佑心中却有说不出的苦衷。
开战之前,朱久炎已经单独给过他交待:能给你的兵马,就只有这些,以后不仅没有援军,更要死守到我军打下聚兵的鄞县为止。
此时此刻,朱久炎正率主力插入江浙腹地,在这种情况下,李天佑绝不容许自己所守的定海拖累朱久炎的部署。
李天佑拔剑在手,指着李天福厉声道:“兄弟们,敌人一样疲惫,都打起精神来!包括我弟弟在内,谁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李天佑素以严于律己、以身作则而著称,他的话绝不是危言恐吓,左右将士闻言,眉宇顿时都肃然起来,只将心中的畏惧强行压下,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
隆隆的战鼓声中,官军的弓箭队终于能够够到城墙,开始发射。
一支支黑色的狼牙箭,呼啸着向着城头射来,守城将士纷纷避在女墙之下,躲避这波箭矢的袭击。
一支箭矢从李天佑右侧耳边飞过,径直击中了城楼,钉在厚重的城柱上,箭羽嗡嗡地上下震动。
李天佑却屹立在那里,纹丝未动,不曾有丝毫惧意。
地上的李天福见此,也是在城下弓箭手交替的空档,奋力起身,指挥着己方弓箭手、襄阳炮、床弩进行还击,阻拦敌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