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霖不答反问,反倒是回避了燕崇的问题。
都说,人世间有三类话,是万万不能信的。
一是孩童曰,不想长大。
二是老人曰,不想活了。
三便是大姑娘曰,不想嫁。
裴锦箬说这辈子不想嫁人的话,洛霖是不信的。只是不知这位姑娘只是不想嫁他家公子这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所以找的推脱之词,还是欲擒故纵。
不管是哪一种,洛霖都不敢说,只得避重就轻。
燕崇却也没有回答他,摩挲着下巴,望着早已没了裴锦箬身影的前方,眼中幽深一片。
片刻后,他一弹响指道,“你去帮我查查裴府内宅的事儿,特别留意一下她父母的过往。”若裴锦箬说的,都只是推脱之词,那燕崇不惧,他总能让她打消疑虑,可若她说的是真话,那他也得将原因找不出来,对症下药。他燕崇的人生里,就没有放弃二字。
洛霖拧了拧眉,嘴角翕动着,几次想要张口,但却难以成言,最后只得恭声应道,“是。”
裴锦箬心情还算得松快,只当燕崇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既然已是被她当面推拒,以他之骄傲,必然会就此作罢了。又得知昨夜之事,他全然脱身,未被旁人算计,自是心中松快。心情一直不错,直到回了裴府。
“姑娘,午膳后,品秀阁那边报讯说,孟姨娘病了,还说病得厉害。老爷怕是心软了,亲自去看,到这会儿也没有出来。方才,又让人去请了大夫来瞧,看那样子,老爷今夜说不定得留在那边过夜了。”一回竹露居,袁嬷嬷便是近前来低声报道,脸色算不得好,这位孟姨娘还真是好手段。
裴锦箬的好心情自然是受了影响,可面上却还是淡淡,只顿了顿步子,才语调平平问道,“请的大夫是?”
袁嬷嬷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裴锦箬便道,“知道了。回头去打探一下孟姨娘的病情。”
袁嬷嬷点头称是,让人收拾了几样药材,她捧了亲自去了一趟品秀阁。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不一会儿便得了消息回来。“据说只是风寒,可心有郁结,难以纾解,这才病来如山倒。孟姨娘谢过姑娘的心意,倒是老爷真心夸了姑娘懂事。”
倒是意料中事。她和孟姨娘是心知肚明的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对方去死。可有些事情,总得做给她爹看。
“姑娘......老奴方才去品秀阁时,恰巧瞧见了四姑娘头上簪着的一支赤金点翠的梅花簪,瞧着甚是眼熟......”袁嬷嬷回完话,却没有忙着走,略略踌躇了片刻,才又道,一边说着,还一边瞄着裴锦箬的脸色。
裴锦箬已是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坐在矮榻之上翻看着一本史册,闻言,微微一顿,才在暮色余晖中抬起头来,“那是我早前送给她的。”
裴锦箬的语调很淡,袁嬷嬷却做不来那样的平静,“姑娘,那可是大姑娘......是太太给你留下的啊!你哪怕留下作个念想也好,怎么......怎么能随意送人呢?而且,还是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