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大气的道观在清晨的雾霭和初冬的松柏林中若隐若现,伴随着香烟袅袅,还当真让人生出两分恍若置身人境之外的感觉。
裴锦箬却是踏着红尘凡俗而来。
季舒玄姐弟二人虽是陪她一道来的,却很是识趣,知道她是有事才来的,进了观门,便是先走开了。
而裴锦箬则带了绿枝和袁嬷嬷一道在前,红绡护持在后,直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这座钟山之上,多是些松柏,哪怕是这样的时节,也不过枯败了些,却还是入目苍苍,更添肃寂。
偏转道后山,眼前的景致却是一变。
入目所及,是一大片的茶梅。
有高有矮,错落有致。期间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曲径蜿蜒,在花丛之中隐没。
如今,正值花期。玄清观后山的茶梅远近驰名,每年,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因而,茶梅丛中,有不少人。
裴锦箬却不是为赏花而来,从那些颜色各一的茶梅边上穿过,直往更远处而去。
远远的,树丛中,隐现一角飞檐。小小的门房上挂着门匾,写着“清月庵”三个古朴的大字。
玄清观后山有一间小小的庵堂,唤作“清月”,庵堂上下,不过十来个姑子。而这里,正是裴锦箬今日要来的地方。
因是早就打好招呼的,因而,裴锦箬带着人,很是顺畅地便是进了庵堂。
被领着径自到了一间厢房中,轻轻一推门,门内,一个身穿缁衣的姑子抬起头来,瞧见袁嬷嬷的刹那,先是一惊,继而眼中便是含了泪,“袁嬷嬷?”
“连翘,果真是你。”
她们清晨便到了玄清观,等到裴锦箬从清月庵出来时,已是往日日头高挂之时。山间,却还是笼在一层似是含着水汽的浓雾之中。
缓步从清月庵走离,一路回到了那一大片茶梅之中。
袁嬷嬷几人一直都不敢吭声,只是沉默跟着,不时抬头望着裴锦箬,欲言又止。
“我想独自待会儿。”裴锦箬蓦然停下步子,语调淡冷地道。
袁嬷嬷不放心,可是略一沉吟,还是点了头,与几个丫头散了开来,却也不敢走得太远,并让习过武,耳目灵聪些的红绡随时注意着姑娘的动静。
裴锦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的心绪,还沉浸在她方才在清月庵中听说的,多年前,关于袁婧竹之所以流产、一尸两命的惊骇与剧痛中,难以自拔。
身边的一树茶梅正开得恣意,血一般的红,纯粹、艳烈。
她抬起头来,望着那一树红花,却觉得,那红扎眼得狠,刺得双眼生疼,有股子潮热的湿意便是直冲眼眶。
“这裴三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花,也能哭起来?该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几步开外之处,邵谦从燕崇身后探头去看,望着那处,繁花落锦,美人面花而立,正是那人比花娇,偏此时却是一枝梨花春带雨,美得清丽而动人心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邵谦便不由多看了两眼,还很是好奇地问道。
燕崇的脸色,却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