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笑道:「好,那就依你,到前边找家像样的客栈,咱们好好地歇息几日,把身子将养得棒棒的,然后在启程去干大事不迟。」
说罢,他又抱着李师师朝前跑出了好长一段,恍惚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片葱绿如云的林木,林中隐隐地显露出一些楼台檐角的轮廓,一周遭还可以看得清一溜素白的围墙,在一片如烟拂动的柳条的掩映之下,时隐时现地展露出来。
张梦阳高兴地道:「师师,前面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庄院,里面定然有不少干净的房舍可供歇息,这可比之客栈里的房舍要强上许多倍了。」
他见李师师不答,便低头一看,只见李师师已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了。
张梦阳未再唤醒她,打定主意便朝那座看上去颇具规模的庄院里疾驰过去了。
有了头几日的借宿经验,他知道与其对户家主人客气相求,远不如假装出坏人强盗的面孔来强行求宿,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他决定这一次到了那庄院之后,也不跟庄上的主人仆人们客气了,直接摆出恶人的姿态来吓他们一吓,甚至动手打他们一顿也在所不惜。
「没办法儿,谁让他们碰上了小爷我呢!谁让这个世道不喜好人呢!一个好的环境,会把坏人变成好人。一个坏的环境,会把好人变成坏人。小爷我就是在你们这样的环境里,生生地被你们逼成个坏人的。」
他在心中如此地自我宽慰着。
临近了庄院,张梦阳也懒得去寻门户,直接迈着树梢越过了围墙,在一个两层楼阁的檐角上稍微住了下脚,看到
张梦阳本想着能看到年轻的庄客、仆人之类,然后对他们提出食宿的要求,如有不允,便立即按照算计好了的计划,给他们蛮横霸道一番,欺负他们一个心服口服,然后的事情自然就好办起来了。
没想到这庄院虽大,但所立足的这间院落却只看到老者一人,心下未免踌躇起来,本来打好的腹稿似乎毫无用处,就这么个须发尽白的老头儿,不管是打他骂他,都会显得胜之不武,以他张梦阳的性格,不管是再怎么劝慰自己狠下心来,都不可能对这样的老者下得手去的。
他还想再到别的院落中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庄院的主人或者是年轻的仆人家丁,就算是碰上个小丫头也比这老态龙钟的老者要强上许多啊,至少一拳两脚的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给自己的良心之上增添一笔难以抹去的阴影。
可低头看看李师师熟睡的模样,却又不愿再费周折,恨不得立马就把她安顿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令她不被打扰地美美地睡上一觉才好。
于是,原本计划好的蛮横霸道的马甲用不上了,他怀抱着李师师自楼阁的檐角之上朝下一纵,轻飘飘地落向了地面。
那位老者手持着扫帚,正在悉心地打扫着地面上稀疏凌乱的落叶,忽然听到头顶上有动静,便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后生抱着个年轻的女子,正自空中飘飘然地降落下来,坠落之时带起的破风之声,猎猎作响,他们仿佛是从无比高渺浩瀚的天堂里降落下来的一般。
老者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在志怪类的评书话本中听到过神仙自天而降的故事,现实中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更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知道张梦阳是贴着树梢溜进院落里来的,也根本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身怀如此本领的奇人,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能从天上直落下来的,必定是神仙而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