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他的手,与我一起用双手覆上火珠。
然后低头吻上他额头,轻声说,“醒来吧。”
一瞬间,我心脏被人拧了十八个圈,绞痛到胸口麻木,眼神失去焦距,金花乱转,一片茫然,连声呻吟都发不出来。
一张嘴就呕出一口鲜血,溅在雪地里。
我眼前都是雪花飞舞,还以为是幻觉,伸手才发现是真的雪花。
我回过头,闷油瓶低头跪在雪地里,他面前是一座看不到峰巅的雪山,山尖高耸入云,有金光回照,圣洁无比。
他精神力太强了,明明应该是我的主场,还是进了他的幻觉。
“小哥。”
我擦干净嘴角,踢起些雪粒把血迹埋起,然后咯吱咯吱踩着雪靠过去。
他像是听不到我,垂首阖眼,双手合十,虔诚的拜着。
我跪在他旁边,手搭在他肩上,搭着石像一样冰凉刺骨,他依然无知无觉。
看飞雪落在他发间,只是须臾,已成白首。
我也一样,就只是看着,热泪就已漫出眼眶。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听天地间有洪声如山问。
“汝可为自身所求?”
他没有回答,显然不是。
那声音又问,“前百年不落因果,因甚么堕苦海?后百年不昧因果,凭甚么脱苦海?”
“迷悟双忘,所遇无故物,请予我长生之道。”
“东风摇百草,盛衰各有报,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那声音厉喝道,“莫妄想!”
霎时我被推出幻境,趴在地上大口吐血,胖子和小花吓坏了,断断续续在喊我。
我伸手就把无人机调转方向。
我努力喘匀气息,刚才看到的是原石还是火珠,他于冰天雪地里跪求,不求别的,惟求长生。
可他早就长生不老,我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是在为我而求。
天地规则化为通天长山,如当头棒喝,令他莫生妄想,但看他根本不会放弃。
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而人寿又有几何,飞逝如朝霜春雪,如何强求呢。
我回头看他还没有醒,火珠落在他手心,映得周围光怪陆离,不对,不对。
刚才得窥不是原石,我不想放弃,又重新握住火珠,心气坚定的命令道,“让他醒来!”
这一次我只感觉身上刮过一阵冷风,像五脏六腑下起一场无穷无尽的大雪,手脚指尖都要被冻伤了,麻麻痒痒的疼,冷的忍不住颤抖起来,闷油瓶终于醒了,他用他高热的身体抱紧了温暖我。
他喃喃细语,“不要!”
什么不要,就算拿尽我余下的命去换他平安,我也愿意。
我手抖的厉害,火珠滚落在黑岩上,丝丝绚光像把眼前黑岩点亮,大片黑岩表面同样泛出七彩斑斓的光芒。
那光芒往上攀升,延绵不绝,荡漾不停,闪烁晃耀,连点成线,于黑暗中勾勒出一处极大极高之所在。
那光影占地越来越大,把所有的无人机区域都笼罩进去,到后来,它浓重墨彩的行到哪里,哪里无人机的光就闪烁着熄了。
闷油瓶拥着我,我抖着手把胖子和小花他们那只无人机抱起来,最后只剩这只灯还亮着,恐怕完整的影像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们能看到了。